国公府小丫鬟 第71章 香卉

凤澜院里烧沐浴的水,不是小茶房管。

都是厨房留大灶不封火,日夜不停烧着热水。

今天阖府大宴,范婆子吃酒疏忽,又不知沈四姐儿住,就没多烧热水。

沈四姐儿住着西厢客房,也没带个丫头,芷清随意指了香卉服侍。

若让旁的丫鬟服侍还好,偏这香卉是个惹事成精的。

前些日她在闹事,摔了盛衣梅的青瓷罐儿。

被赵嬷嬷打了一顿,令她描赔果子与瓷器钱。

衣梅值三钱银子还罢,那青瓷罐儿值十来两银,买她这人都够了。

若从月钱里扣,少说要扣四五年。

香卉手里散漫,月钱还不够使,哪里抓钱赔去?

见旁人买胡椒,也就动了心思。

她自己没钱,就出头拉些丫鬟婆子,自囤了十斤胡椒。

五两多买进去的,最终全砸手里,赔了个底儿掉。

半分银子没赚着,还欠了一**债,急地她满嘴燎泡。

十三四岁的丫头子,能有什么赚钱法儿?

只见梨月她们吃得好些,心道还是茶房油水多,就要夺这个差事。

晚上沈四姐儿沐浴提热水,香卉本就不耐烦。

骂骂咧咧来在厨房,见大灶上没热水,不觉心生一计。

径直走到小屋砸门,就要寻梨月的晦气。

梨月一见是她,就知是来找不痛快的。

她这种糊涂蛋儿,梨月是丝毫不畏惧。

听她说要热水,这才笑眯眯起身穿衣裳。

“茶房管的是上房炖茶。四姑娘要沐浴,得去厨房灶上烧水。”

香卉见她敢驳回,就竖起眉毛来,指着沈四姐儿说事。

“让你烧水是抬举你!四姑娘是娘家娇客,怠慢她敢是要寻死哩?”

梨月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穿鞋,朝秋盈使哥眼色,让环环别起床。

“四姑娘是是亲戚,谁敢怠慢了她?可凤澜院里柴是柴水是水,并没有翻茶壶洗脸的道理!”

“谁与你讲理来?你管着小茶房,不管你要热水管谁要去?耽误了四姑娘洗澡,你那茶房也别管了!”

香卉不听这话,只是胡搅蛮缠。

秋盈这才起来,挽着头发发叼着头绳,趿拉鞋底呲地响。

“大奶奶跟前不见你殷勤,今日得了多少赏钱,狗颠儿似得巴结!赶明儿四姑娘得了姑爷,必定带着你陪房,给你个茶房管管,你好多烧些洗澡水!”

一顿风凉话甩过去,趿拉着鞋子走了。

香卉不禁涨红了脸,指着梨月的鼻子大骂。

“留你做茶房丫头,不就图个烧火方便?四姑娘是什么人,你们敢嘴里不干净?你且等着,我寻嬷嬷来撵了你去!”

梨月看她急赤白脸,自是懂得她的心思。

不过是最近穷疯了,想顶个有油水的差事。

“撵了我你也管不了茶房。谁不知你欠下一**债?别说是茶房,就是个鸟笼鸡窝,嬷嬷也不敢交给你管,别想瞎了你的心!”

让人说中了心事,香卉恼羞成怒,扑过来就要撕扯。

梨月料到她动手,抢先举手一搡,将她推了个跟头。

香卉摔了个四仰八叉,翻身爬起来,都不信她敢推自己。

这些粗使丫鬟,在陪嫁丫鬟面前,从来是任打任骂。

别说是烧灶热水,就是再重的活儿丢过去,她们也不敢不做。

“我是大奶奶的陪嫁,凤澜院有我说的没你说的!等我告到嬷嬷跟前去,把你这**蹄子打烂,卖到行院做粉头,看你能风光几天!”

“我能风光几天不知晓,可你若还不上欠人家的银子,自有人往嬷嬷跟前告你,卖谁出去还不一定呢。”

香卉被戳了肺管子,顿时急了眼,乱骂起**蹄子烂粉头来。

厨房院与下人院离得近,婆子们听有动静,忙不迭去正房唤赵嬷嬷。

等赵嬷嬷过来,见香卉指手画脚乱骂,忙呵问缘由。

梨月淡淡笑道:“四姑娘要洗澡,香卉姐不用厨房热水,叫我去茶房里烧,我驳了她两句,这才拌起嘴来。”

香卉跳着脚急道:“厨房都是冰锅冷灶的,哪有半点子热水来?若有热水的时候,我也不让她去茶房里烧!上灶的没预备,小月又躲懒儿,嬷嬷休听人胡说!”

她只顾与梨月争闹,却不知把范婆子得罪了。

范婆子听说“冰锅冷灶”早就急了。

这岂不是说她没当差?

“上灶是你叫得的?你哪只眼看见冰锅冷灶?睁着眼说瞎话,在我范婆子眼前撒野?厨房里头你做不得主哩!”

说完这话,扯着赵嬷嬷去灶房看,一大锅滚水在灶上烧着。

秋盈拈着手绢笑嘻嘻,朝这边挤眉弄眼。

梨月便是叫她去,提醒范婆子赶紧烧灶烧水。

赵嬷嬷见灶上有热水,脸沉得黑炭似得,喝问香卉:“你怎说?”

香卉知是吃了计策,又恼又羞又怒,就跺着脚哭了。

“分明方才没水,都是范婆子与她弄鬼!小月是粗使丫鬟,叫她去茶房烧水怎得,她敢推三阻四不烧?早先她在我们手下,但凡敢多说一句,我没少用棍子敲她手哩!如今她倒使唤起范婆子来了!”

当着赵嬷嬷,梨月没说话。

倒是范婆子急了,扯着香卉照脸就啐。

“贼蹄子**人,范婆子是你叫的?我恁大岁数在这里,你一个**毛丫头,敢当面唤我婆子?小月从厨房院出去,同你一样是三等丫鬟,你怎敢敲她的手?谁家主子养得你眼里没人?”

范婆子虽说没能耐,但脾气算是好,最是吃软不吃硬。

谁对她客气奉承,她就对谁格外关照。

香卉见范婆子没本事,从来看不起她,她怎会看不出?

忍得了一天两天,忍不了一月两月,范婆子怎能容她撒野?

梨月忙上去劝道:“范妈妈休生气,谁不知您老做事稳当!”

香卉还想嚷,早被赵嬷嬷扬手打翻了,一张脸阴沉似水。

“大奶奶刚睡下,小蹄子再敢叫一个字,我把你舌头切下来!”

香卉白折腾一场,非但没夺了差事,还饶了两巴掌,捂着脸哭起来。

不过是为烧热水,又不是大事,赵嬷嬷骂两句就走了。

梨月与秋盈拿来水桶,将热水舀了两桶,放在了当地。

范婆子唤香卉道:“热水有的是,你自家提过去,休想使唤旁人!”

香卉丢尽了脸,越发气疯了心,便想说两句硬话出来,好挽回几分面子。

“谁不知凤澜院里,小厨房的油水最多,把范婆子都吃肥了!小月的茶房更是贼窝子,每日监守自盗,好吃的都往自己嘴里送!你们拉帮结伙哄骗主子,可别让我抓着把柄,那时候咱们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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