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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豪的到来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控制了混乱的局面。
火把的光芒驱散了溪涧边缘的浓雾,也映照出触目惊心的景象。
“快!把林兄弟抬稳了!用担架!”
杨天豪的声音不容置疑,几个精壮的土匪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陷入半昏迷、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的林军从高原怀里接过,平稳地放到一副用藤蔓和树枝临时扎成的担架上。
林军的脸色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灰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雪希姑娘,快看看!”
杨天豪转向雪希,语气带着少有的急切。
雪希强压下对林军的担忧,抹了把眼泪,立刻扑到担架边。
她颤抖着手解开林军胸前被鲜血浸透的衣襟,露出下面崩裂的伤口。
旧伤叠加新创,血肉模糊,边缘已经开始红肿,甚至隐隐有脓液渗出。
雪希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打开急救包,熟练地清理、上药、重新包扎,动作又快又稳,但紧抿的嘴唇和泛红的眼圈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小黑!小黑怎么样了?”
高原焦急地喊道。
只见小黑侧躺在冰冷的石板上,腹部的绷带已经被血水完全浸透,暗红色的液体还在缓缓渗出。
它的身体微微抽搐,琥珀色的眼睛半睁着,努力望向林军的方向,喉咙里只能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呜咽,仿佛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狗儿也伤得厉害!”
一个土匪惊呼。
“一起抬回去!”
杨天豪当机立断的喊了一声,然后继续喊道:“用我那件狼皮袄裹着,别让它冻着!”
立刻有人脱下自己的外袄,小心地将小黑裹紧,和另一个土匪一起抬了起来。
“老二!”
杨天豪的目光转向地上那条如同死狗般的松本,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
“用最粗的麻绳,给老子把他捆成粽子!嘴堵上!眼睛蒙上!留口气就行!带回寨子,老子要亲自伺候这位松本太君!”
“是!大当家!”
老二咬牙切齿地应道,眼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他和几个土匪立刻动手,粗暴地将浑身湿透、气息奄奄的松本拖起来,用浸过水的粗麻绳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又用破布塞住嘴,再用黑布蒙住眼睛。
松本无力地挣扎了两下,便彻底瘫软下去,只剩微弱的鼻息证明他还活着。
“大力、陈大福!带人清理战场!把所有尸体、武器、还有那些古怪玩意儿都给老子搜**净!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其他人,护着林兄弟和小黑狗,撤!回寨子!”
杨天豪的命令铿锵有力。
火光移动,人影幢幢。
一行人迅速而有序地撤离了这片充满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溪涧。
来时布下的杀局,走时只留下冰冷溪水冲刷着残留的血迹和弹痕,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带着硝烟和铁锈味的死寂。
浓雾重新聚拢,鬼见愁的核心再次被神秘和危险笼罩。
??坨子山寨,聚义厅旁的静室。????
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油灯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安的影子。
林军躺在炕上,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而急促,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雪希和山寨里懂些草药的老土匪药罐子守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药汤给他擦拭身体降温,更换腹部的药布。
伤口感染带来的高热让林军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蹙着眉头。
另一侧,小黑被安置在一个铺着厚厚干草的竹筐里,身上盖着那件狼皮袄。
寨子里擅长治牲畜的骟匠老张正皱着眉头处理小黑腹部的伤口。
小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只是发出极其微弱的呜咽,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直努力地、固执地望向炕上昏迷的主人。
聚义厅里,气氛更加肃杀。
松本被剥光了湿透的衣物,只留下一条破烂的兜裆布,像一摊烂泥般被扔在冰冷的地上。
粗壮的麻绳勒进了他的皮肉,留下深紫色的淤痕。
嘴里的破布被拿掉,但黑布依旧蒙着眼睛。
他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杨天豪端坐在虎皮交椅上,一张疤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高原、陈大福、大力、老二等人分列两旁,眼神如同刀子般钉在松本身上。
大力手里把玩着一把刚从松本手下那里缴获的带着倒刺的淬毒飞镖,眼神凶狠。
“泼醒他。”
杨天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盆冰冷的、夹杂着冰碴的井水兜头浇下!
“呃啊!”
松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弹动起来。
冰冷的刺激让他瞬间清醒,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
他拼命挣扎,试图蜷缩身体,却被绳索死死束缚。
“松本一郎,”
杨天豪站起身,走到松本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狼狈不堪的侵略者,淡淡说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旁边一个土匪粗暴地扯掉了松本脸上的黑布。
骤然的光线让松本下意识地眯起眼睛,随即他看到了杨天豪那张充满戾气和杀意的疤脸,看到了周围土匪们仇恨的目光,也看到了大力手中把玩的那枚在火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的毒镖!
“啊!”
松本惊恐地尖叫一声,本能地想向后缩,却动弹不得。
“你不是很会算计吗?”
杨天豪蹲下身,粗糙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捏住松本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低声说道:“一石三鸟?想借老子的刀杀老虎?想趁老子进山掏我的窝?还想坐收渔翁之利?**的,算盘打得挺精啊!”
“我…我…”
松本牙齿打颤,语无伦次。
“说!”
杨天豪猛地一甩手,松本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在县城的老窝在哪?还有多少人?怎么联络?”
“我…我不知道…我…”
松本还想嘴硬。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力道之大,打得他眼冒金星,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是陈大福!
他双眼赤红,如同要喷出火来:“不知道?**的!我兄弟的血债怎么算?今天你不说,老子一刀一刀剐了你!”
陈大福噌地拔出了腰间的**,冰冷的刀锋抵在松本的咽喉上,微微用力,一丝血线立刻渗出。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松本!
他能感觉到那刀锋的锐利和持刀人刻骨的仇恨!
“我说!我说!”
松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高声喊道:“在县城…福来客栈后院…有…有密室!密码是…是富士山下…还…还有四个人留守…电台…电台也在那里…”
“还有呢?你在山寨里的那个内应,那个人是谁?”
杨天豪冷冷地问。
松本浑身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恐惧、犹豫,还有一丝最后的挣扎。
内应,这是他最后的、或许能用来保命或谈判的底牌了。
“他…他…”
松本嘴唇哆嗦着,眼神下意识地瞟向聚义厅门口的方向,那里站着几个负责守卫的土匪。
这个细微的眼神立刻被杨天豪捕捉到了!
他心头剧震!
内应竟然就在这聚义厅附近?
甚至可能就是守卫之一?
“说!
”杨天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威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他猛地站起身,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扫向门口那几个守卫!
高原、陈大福等人也瞬间警惕起来,手都不自觉地按向了腰间的武器!
聚义厅内的空气瞬间凝固,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
“不好了!大当家!”
一个土匪惊慌失措地冲进聚义厅,声音带着哭腔,语气十分激动的喊道:“林…林场长他…他不行了!吐了好多血!雪希姑娘让您快去!”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炸雷在杨天豪脑中炸开!
林军不行了?
杨天豪猛地回头看向地上瘫软的松本,又看向门外林军静室的方向,巨大的愤怒担忧和一股强烈的杀意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看好他!等老子回来再收拾!”
杨天豪对老二吼了一句,再也顾不得审讯,如同旋风般冲向静室!
高原、陈大福等人也脸色大变,紧随其后!
聚义厅里瞬间只剩下看守松本的几个土匪和大力老二。
松本听到林军垂危的消息,被恐惧和绝望扭曲的脸上,竟极其诡异地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怨毒和一丝扭曲快意的神情。
他微微侧头,目光似乎极其隐晦地扫过门口某个守卫的脸。
那守卫低着头,似乎也在为林军的消息感到震惊和担忧,但在松本目光扫过的瞬间,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在裤缝边轻轻敲击了两下,快得如同幻觉。
大力正沉浸在林军垂危的焦急和愤怒中,并未察觉。
老二则死死盯着松本,防止他再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