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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只狍子正歪着脑袋，前蹄扒拉着雪，后腿肌肉绷得紧紧的，像根即将绷断的弦。
“三点一线。”她默念着，准星慢慢套住狍子的后胯。
枪托抵着锁骨窝，后坐力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不是疼，而是一种扎实的震颤，像土地在回应枪声。
“砰！”
枪声惊飞了树上的乌鸦。狍子猛地窜起来，却踉跄了两步，栽倒在雪地里。
徐小雨跑过去时，它还在抽搐，鲜红的血在雪地上洇开，像朵正在绽放的红梅。
“打得好。”林军蹲下身，用刀背敲了敲狍子的后腿，“没伤着筋骨，能卖个好价钱。”
“怎么样？我厉害不厉害？”
徐小雨十分开心的喊道。
“还行，这一枪打的不错！”
林军转头看向徐小雨，睫毛上结着白霜，笑着问道：“刚才害怕吗？”
“不害怕！”
徐小雨摇头。她蹲下来摸狍子的耳朵，毛很厚，像团软乎乎的云。
徐小雨抬头看他。他的脸被冻得通红，眼尾的疤却泛着青白。
“走。”林军把狍子扛在肩上，笑着说道：“回去把皮剥了，晚上炖萝卜。”
两人往回走时，雪已经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徐小雨的皮帽子上落了层雪，她伸手去拍，却见林军突然停下脚步。
“看。”
他指着远处的雪坡。
一群狍子从林子里跑出来，足有七八只。它们蹦跳着往山坳里去，雪地上留下一串梅花状的脚印。最前面那只毛色油亮，后腿肌肉结实，显然是只头狍。
“打那只。”林军把枪递给她。
徐小雨接过枪。这次她没等林军提醒，自己调整好姿势。准星对准那只头狍的后胯，它的尾巴翘着，像根黑色的旗杆。她深吸一口气，呼气时扣动扳机。
“砰！”
狍子猛地栽倒。后面的几只受惊，四散奔逃。徐小雨放下枪，心跳得厉害。林军跑过去查看，回来时冲她竖大拇指：“漂亮！打在心脏位置。”
徐小雨笑了。她的脸被冻得通红，睫毛上的霜花化了，顺着脸颊往下淌。林军从兜里掏出块糖，剥了纸塞进她嘴里：“补充糖分，别低血糖。”
林军扛起第二只狍子，笑着说道：“再打两只，够喂小黑了。”
“再往前面走走！”
徐小雨十分开心的说道。
徐小雨跟着他往前走。雪地上的脚印越来越深，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在雪地上交叠在一起。她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枪托还是凉的，风还是刺骨的，但身边有个人，教她摸枪，教她瞄准，教她在最冷的日子里，也能找到热乎的盼头。
“林哥。”她喊了一声。
“嗯？”
林军愣了一下。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
徐小雨突然说道。
“问吧，有什么问题？”林军笑呵呵的说道。
“你有女朋友吗？”
徐小雨问出了一个自己好奇很长时间，但是又没有勇气问的问题。
徐小雨害怕得到一个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
而林军看着徐小雨忍不住的愣了一下，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徐小雨竟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徐小雨看见林军一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以后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喊了一声。
“我没有女朋友……”
林军轻声冲着徐小雨说道。
“真的假的？”
徐小雨听到了林军的话美眸当中闪过了一丝兴奋，连忙冲着林军喊道。
“当然是真的！”
林军缓缓说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犹豫了？”
徐小雨继续问道。
“我犹豫是因为没想到你会问我这个问题！”
林军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此时的林军对于自己这个感情问题还是非常头疼的。
徐小雨笑了笑，心情似乎非常的不错。
她举起猎枪，枪托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两人走到半山腰时，徐小雨突然听见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立刻端起枪，枪口指向声音来源。林军却拍了拍她的枪托：“别紧张，是野兔。”
话音刚落，一只灰白色的野兔从雪地里窜出来，耳朵竖得老高，像两片小树叶。它跑了两步，突然停下，歪着脑袋看两人，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这兔子胆子也太大了。”徐小雨嘟囔着，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
不过徐小雨在犹豫了两秒钟以后放下了自己的猎枪，轻声说道：“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就不打你了！”
林军听到了徐小雨这句话笑了笑。
而徐小雨则是从兜里掏出块压缩饼干，掰碎了撒在地上，笑着说道：“去，吃吧。”
野兔警惕地看了他们两眼，凑过去嗅了嗅饼干，叼起一块就跑。
片刻之后，两人继续往基地的方向走去。
暮色漫过雪岭时，两人正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往基地走。
走了差不多能有一个多小时以后。
林军突然拽住徐小雨的胳膊，枪口指向左侧的雪坡。
那里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枯枝断裂，又像是某种大型动物的蹄子踏碎冰层。
“有东西。”
林军低声说道。
徐小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雪坡下的柞树林里，一团黑影正撞开枯枝。
它浑身裹着油亮的灰毛，獠牙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每走一步都震得雪地簌簌落雪，是头成年的公野猪，少说有百八十斤重，左前蹄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显然是刚在林子里撞断了什么。
“这猪劲头不小，今天正好试试你的训练成果！”
林军看着徐小雨笑呵呵的说道。
徐小雨的手指下意识地扣住枪托。
“打猎要学狼，盯紧弱点等机会”。
林军轻声提醒道。
此刻这头公猪的左前蹄有伤，走路时微微瘸着，正是弱点。
“我......我知道。”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但比早上在雪地里举枪时稳多了。
“记住，它冲过来时别慌，往左闪半步，它的獠牙习惯往右挑。子弹从左肩窝进去，能震碎它的心脏。”
林军继续说道。
徐小雨深吸一口气，把枪托抵紧锁骨窝。
雪粒打在脸上像小刀子，但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胸腔。
野猪突然发出一声低吼，震得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它抬起头，血红色的眼睛在暮色里泛着凶光，朝着两人的方向冲来。
徐小雨的指尖搭在扳机上，能感觉到枪管的震动，那是她自己的心跳在传递力量。
“三点一线。”
她默念着，准星慢慢套住野猪的左肩窝。
野猪的脚步越来越快，雪地在它蹄下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带起的风卷着雪粒扑在徐小雨脸上，迷得她眼睛发酸。
“呼吸！”
林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根细绳子拽回她的思绪。
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憋着气，胸腔涨得发疼。吸气时，野猪的身影在准星里放大，呼气时，扳机被轻轻扣动。
“砰！”
枪声震得徐小雨耳膜嗡嗡响。
她踉跄两步，枪托砸在雪地上，溅起的雪沫子落了满脸。
野猪猛地刹住脚步，左前蹄腾空而起，子弹擦着它的肩窝飞了过去，在雪地上犁出条深沟。
徐小雨手指本能地再次去抠扳机。
林军却从后面按住她的手：“别急！它疼疯了，会绕着圈冲！”
野猪果然开始绕圈。
它左前蹄的伤让它动作有些迟缓，但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力，撞得雪地上的灌木东倒西歪。
徐小雨跟着它的轨迹移动，枪托始终抵着锁骨窝，准星像焊在它身上似的。
“打猎不是打靶，是和活物比耐心。”
林军提醒道。
徐小雨抬头，正看见野猪绕到一棵老柞树下。
它的左前蹄卡在树根的缝隙里，疼得发出刺耳的尖叫。
这是最脆弱的时刻，它的注意力全在受伤的蹄子上，防御最薄弱的左肩窝完全暴露在徐小雨的枪口下。
“就是现在！”林军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
徐小雨的手指稳稳扣住扳机。这一次，她没再慌。
枪托抵着锁骨窝的温度，准星套住肩窝的触感，后坐力震得肩胛骨发麻的震颤。
子弹破膛而出，精准地钻进野猪的左肩窝。
“嗷！”
野猪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雪地上，溅起的雪沫子足有两米高。
它挣扎着想爬起来，左前蹄却彻底断了，血沫子在雪地上洇开，像朵正在绽放的红牡丹。
徐小雨跑过去时，野猪还在抽搐。
林军蹲下来，用枪管轻轻碰了碰它的额头，测试猎物是否彻底失去攻击能力。
野猪的眼珠缓缓转向她，却没有了之前的凶光，只剩一片混沌的痛苦。
“打蛇打七寸，打猪打肩窝，今天这一枪，比你打十只狍子都强。”
林军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样？我的进步是不是挺快的？”
徐小雨看着林军脸上的表情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