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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师独自一人在屋中待了许久,才走出来。
出来后便发现何无期站在院子中,一直未曾离去,风雪落了他满身。
他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太师朝他招招手:“无期,来。”
何无期稳步来到何太师跟前,弯身行礼。
何太师伸手为他扫去肩头与发丝落下的白雪:“你我是父子,不必这般生疏,这些虚礼免了便是。”
何太师看着这个不卑不亢的儿子,将关于何宗的事情告知了他:“关于你兄长何宗的事,你有何感想?”
何无期抿了抿唇:“兄长之事,无期不敢妄议。”
“无碍,你说就是了。”何太师道。
何无期斟酌道:“兄长仗势欺人,行事不论后果,往后若是不加收敛,终酿成大祸。”
当然,有没有以后还要另说。
但何无期觉得,那人应该不会随便就让何宗给死了,定还会想要更痛苦的法子折磨他。
毕竟生不如死才是最为恐怖难受的。
何太师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他分明无能,却又不懂得藏拙,这才是他最大的错。”
“无期,你可知为父这一生,舍弃过多少重要的人是事。”
何无期抬眸,茫然地摇摇头:“无期不知。”
“当年何家败落,我不得不倚靠岳丈的势力,甚至将自己疼爱多年的妹妹送入宫中,为此……”说到这儿,何太师嗓音染上哽咽:“为此还不得不舍弃了你母亲云娘。”
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何无期双唇颤了颤,眼中划过恨意。
何太师并未察觉,自顾自地说着:“那时人人都瞧不起我,我忍了。”
“因为我明白,成王败寇,成大事者必有所舍弃,如今连夫人都在怪我。”
“可她也不想想,若是当年我不做出选择,别说何家了,连她母族的昔日荣光都保不住!”
何无期默默了良久,才开口道:“父亲所说,儿子明白,这都是权衡流弊后的最优解。”
何太师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在何无期的身上:“无期啊,这个道理从前你兄长不明白,往后你得明白才行。”
“此生都不要因为任何私情而耽误大事,何家的荣光以后便交在你的手中了。”
何无期撩起衣袍跪地:“儿子定不负父亲所托!”
其实他真的很想问问何太师,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会不会为了何家,为了权利,而舍弃自己的母亲。
而刚刚何太师的一番话,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的。
……
何太师找回流落在外多年儿子的消息在京城中不胫而走。
人们是议论纷纷,不过也都当做桩趣事一笑而过。
“你是说何太师又得了个新儿子?”安信侯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是嘞,这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就冒出了个半大的儿子来,关键是何太师还真给认下了,说是要则吉日开祠堂,入族谱。”章管家也觉得此时稀奇的紧。
安信侯押了口茶,总觉得事出蹊跷,按照何太师那个老狐狸的性子,怎的就如此轻而易举就认下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儿子。
“侯爷!二小姐醒了!”下人匆匆来报。
安信侯放下茶盏,交代章管家给慕朝递个消息,便去了盛棠绾的院子。
不知是因不安还是什么,盛棠绾昏迷这两日不光柳氏守在这儿,白氏。
安信侯瞧见白氏明显一愣:“这两日弟妹辛苦了,回去歇会吧。”
“不必不必,我这都将棠绾当成亲闺女来疼,瞧着她好好的我这才能放心。”
白氏都这般说了,安信侯也不好再说什么。
便同白氏一起进了内室。
内室中,盛棠绾被个眼生的侍女扶着起身。
她清醒后,环视四周,张口第一句便是:“安安还有忘冬锦瑟跟感春她们呢?”
“棠绾你先别太担心了,为父已经派人去找了,你现在养好身子要紧。”
听到安信侯的话,盛棠绾身子晃了晃:“怎会现在还没找到……”
“不行,我要去找她们!”
见盛棠绾要起身,柳氏赶忙上前又将她按了回去:“二小姐,四小姐她们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况且现在二小姐您刚醒,您又能往哪去寻,您还是先紧着自己的身子吧。”柳氏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帮盛棠绾掖了掖被角。
盛棠绾捂着被扯痛的伤口靠在床上,这一刻她无比自责后悔,她就不该带安安她们出去的!
可事情已经发生,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