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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被张启明这番话夸得脸颊发烫,连忙摆手。
“张哥……你这话就有点夸张了。”
“我就是做了些你和江哥安排我做的事,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从始至终温宁都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贡献,毕竟思路都是江屿和张启明给的……
自己说到底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根本无关痛痒。
但张启明一听这话赶忙绷起了脸。
“你也太妄自菲薄了。”
“没……没有。”
“能发现那些问题,也是多亏了您之前教我的查案思路,不然我怕是连台账都看不懂。”
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实在不习惯这样郑重的夸奖。
在秦家待久了,听惯了冷言冷语,突然被人这么认可……
尤其还是在工作上被认可的感觉,居然让温宁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哎!这可一点都不算夸张。”
江屿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温宁,你得明白一件事。”
“律师这行外人看着风光,可实际上步步都得踩在法律的红线之间,在条线里玩。”
看着温宁那似懂非懂的样子,江屿也是连忙补了一嘴。
“咱们知道这里面的门路,守规矩,但一些当事人未必。”
说着,江屿顺势拿起桌上的卷宗翻了两页,“你看看这几年的案子……在利益面前,有些人能把黑的描成灰的,把漏的补成圆的。”
“这年头有些人他们就是觉得自己花了钱,律师就一定要帮着他们钻空子,竭尽所能给他们带来收益……”
“所里不少律所,基本上这行九成九的都吃过这种亏。”
江屿的声音沉了沉,“当事人隐瞒了关键证据,很容易就会让咱们在法庭上被对方打得措手不及。”
“到最后不光案子输了,咱们在当事人那边落不着好,没准还会被检控方投诉故意误导庭审……”
“到时候律所的名声一毁,在这行彻底干不下去的也不是没有。”
江屿也清楚温宁刚刚入行,对这里面的弯弯绕了解并不多,索性也是科普了起来。
“所以咱们这行有一个默认的规矩,但凡接案,不光要把庭审对面的人摸头,必须还得把当事人的底摸透……”
“哪怕多花点时间精力,但人心隔肚皮,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
“所以说……”
随即,江屿抬眼看向温宁,“你今天查出来的这些细节,看着是小事,实则是给律所挡了颗暗雷。”
“老张说的一点都不错,要是真等开庭了才发现这些猫腻……”
“到时候咱们哭都来不及。”
温宁怔在原地,心里一时间也是有些发闷。
自己起初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完成本职工作,却没想到这背后还牵扯着这么多。
“原来……我看似微不足道的举动,竟真的有这么大的分量”
“可……我真没想那么多。”
温宁也是有些感慨万分,“起初我就是觉得既然接了案子,就得对当事人负责,也得给咱们律所长脸……”
“你能这么想……这就够了。”
张启明也参悟到了温宁的态度,赶忙在边上劝慰,“刚做律师,人人基本上要的就是这份责任心。”
“技术可以学,经验可以攒,但这份不想让自己人栽跟头的心思……”
“那可不容易!”
“所以这事儿还真不是我们俩在有意夸大,你是真的帮了咱们律所大忙。”
江屿也跟着点头:“这也就是你第一次出现场,等你以后经手的案子多了就知道,能在一开始就把风险掐灭在苗头里,比打赢十场官司都更让人安心。”
温宁看着两人认真的神情,心里那点局促渐渐散去。
原来有一天……自己的努力真的能被人看在眼里。
“我知道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温宁深吸一口气,连忙笑着点了点头,“以后我会更仔细的,保证把类似的问题直接第一时间掐灭吊。”
“这就对了。”
江屿笑了起来,“有这份心,以后肯定能成大器。”
说着,他不自然的挑了挑眉,“这也聊得够久了,不说这些。”
“你赶紧去整理资料吧,争取早点弄完早点下班。”
“行了,你们俩在这儿感慨吧,我还得去跟王明那家伙周旋。”
张启明看了眼时间,哀嚎着站起身,“这破案子折腾了一天,晚上还得加班改合同,真是没天理。”
温宁听着他的抱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开口:“张哥,要不我留下帮你吧?”
“整理资料或者打打下手都行,两个人一起多少也能帮你分摊点。”
“不用不用。”
张启明却摆了摆手,“我每个月拿律所的工资你以为是白拿的,你这丫头才赚几个钱?”
“我每个月养家糊口,多干点是应该的。”
“你就不一样了,现在还在学习期,工资也没那么高犯不着陪我耗着……”
说着,张启明指了指温宁工位教材:“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回去复习,不管什么情况……先把律师资格证考下来才是正经事!”
“今天能早点下班就别耽搁,回去多看几行书多背几个法律条文比啥都强。”
“没错,这事儿正事儿。”
江屿也在一旁帮腔:“老张说得对,律所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你不在乎还有我在这儿陪着老张,怎么着也不至于让你这么操心。”
“是这样……”
温宁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发,重重点头:“那……谢谢张哥,谢谢江屿哥。”
“谢啥,快走吧。”
张启明挥了挥手,转身就去翻合同,嘴里还念叨着“得给王明那家伙加两条附加条款”。
温宁收拾好东西,跟两人道别后离开了律所。
夕阳把街道染成暖黄色,温宁心情轻快,路过超市时还特意进去买了些新鲜蔬菜和肉,打算晚上给自己做顿好的。
回到租住的小区,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亮起,昏黄的光线下,温宁刚走到三楼,脚步猛地顿住。
她家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