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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的刹那，楼下传来肖涵模糊的咒骂声，渐渐被夜风吹散。
温宁没开灯，摸着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肖涵的身影在路灯下晃了晃，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她靠着窗框滑坐到地上，膝盖抵着胸口，忽然觉得很累。
累得连抬手开灯的力气都没有。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肖涵的咒骂声，自己紧绷的脸，还有秦洌办公室里那份催款通知书。
“何必呢……”
她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明明知道是个填不满的坑，为什么非要跳进来？
就因为她是妈？
可这妈，除了拖累和算计，又给过她什么呢？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块菱形的光斑。
温宁盯着那光斑看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慢慢站起身。
地板上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睡衣渗进来，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走到桌前，拿起手机，翻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指尖悬了又悬，终究还是没拨出去。
算了。
既然已经揽下这摊子事，后悔也没用了。
只是这一年的时间，该怎么熬过去呢？
她看着桌上那份刚签的律所助理合同，忽然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手机屏幕亮了亮，是江屿发来的消息，问她早上要不要一起去律所。
温宁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分钟，才慢吞吞地回了个 “好”。
她起身拉开窗帘，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大片光斑。
出租屋很小，家具也旧，但窗明几净，是她用了三个晚上一点点收拾出来的。
这是她第一次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哪怕只是租来的。
温宁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还有淡淡的青黑。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笑脸，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走到楼下时，江屿的车已经等在路边了。
他摇下车窗，递给她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刚买的，还热乎。”
温宁接过来，指尖触到塑料袋的温度，心里忽然暖了一下。
“谢谢。”
“谢什么。”
江屿笑了笑，发动了汽车，“今天第一天上班，紧张吗？”
温宁咬了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说：“有点。”
“别怕，老张那个人看着凶，其实挺好说话的。”
江屿说，“你跟着他学就行，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温宁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默默吃着包子。
车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她偷偷看了一眼江屿，他正专注地开车，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要是能一直这样安稳下去就好了。
到了律所，老张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看到温宁，咧开嘴笑了：“温小姐来了？”
“这是昨天整理好的一些资料，你先熟悉熟悉。”
温宁接过文件夹，说了声 “谢谢张哥”。
“哎，客气啥。”
老张摆摆手，“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你的工位。”
律所还没完全修好，有些地方还贴着报纸，但已经比昨天整洁多了。
老张把她带到靠窗的一个工位：“以后你就坐这儿。”
“电脑要是不好使，就跟我说，我给你换一台。”
温宁看着那个小小的工位，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是她第一次拥有一份正式的工作，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桌。
“谢谢张哥。”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傻丫头，谢啥。”
老张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干，哥看好你。”
温宁点了点头，坐下开始翻看资料。
资料很多，都是些案例和法律条文，看得她头都大了。
但她没放弃，一个字一个字地看，遇到不懂的就记下来，准备等江屿有空了再问。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江屿走过来：“去吃饭吗？”
温宁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看了一上午，脖子都僵了。
“嗯。”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
“想吃什么？”
江屿问。
“随便。”
温宁说，“能填饱肚子就行。”
江屿笑了笑：“那去吃牛肉面吧，附近有家味道不错。”
温宁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路上，江屿忽然问：“你妈…… 走了吗？”
温宁的脚步顿了顿，点了点头：“嗯。”
“没再找你麻烦？”
“没有。”
温宁的声音有点低，“应该是走了吧。”
江屿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问下去。
到了面馆，江屿点了两碗牛肉面，加了两个卤蛋。
面上来的时候，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
温宁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
“怎么不吃？”
江屿问，“不合胃口？”
“不是。”
温宁摇了摇头，“就是有点累。”
“累了就多吃点。”
江屿把自己碗里的卤蛋夹给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温宁看着碗里的卤蛋，心里暖暖的，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也许，日子并没有那么糟糕。
她想。
至少，她现在有了一份工作，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虽然前路依旧迷茫，但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吃完面，回到律所，温宁继续看资料。
下午的时候，老张过来问她：“怎么样，看得懂吗？”
温宁摇了摇头：“好多地方都不懂。”
“正常。”
老张说，“这些东西慢慢学，不急。”
“我给你找了个简单点的活，整理文件，你先做做看。”
温宁接过老张递过来的文件，点了点头：“好。”
整理文件虽然简单，但很繁琐，需要耐心和细心。
温宁耐着性子，一点点地整理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江屿走过来：“收拾一下，下班了。”
温宁抬起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嗯。”
她开始收拾东西。
“我送你回去。”
江屿说。
“不用了。”
温宁说，“我自己可以回去。”
“天黑了，不安全。”
江屿说，“听话。”
温宁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温宁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