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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深邃的黑暗,吞噬了大地。
三万可汗卫士,身披玄甲,马蹄裹着厚布,如同从冥府涌出的幽灵军团,悄无声息地潜行至赵军大营边缘。
得益于赵禹愚蠢的放松警戒命令,外围的哨卡形同虚设。
不良人的阴影轻松抹去了零星的暗哨与斥候,大军如入无人之境。
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挣扎着刺破东方的地平线,顾风冰冷的命令也如同出鞘的利刃,划破了死寂:
“攻!鸡犬不留!”
营门,那象征性的防御,在可汗卫士特制的飞爪钩索下,如同朽木般呻吟着轰然倒塌。
营墙上,寥寥无几、因连日攻城疲惫不堪的值夜士兵,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刚摸到弓箭,致命的箭矢已如毒蜂般嗡鸣而至!
草原反曲弓的威力远超他们的认知,轻易撕裂铠甲,洞穿躯体。
密集的箭雨泼洒而下,墙头瞬间成了修罗场。
紧接着,黑色的洪流——沉默、高效、致命——汹涌灌入营地。
连日攻城带来的疲惫早已掏空了赵军的筋骨,低落的士气在睡梦中被彻底碾碎。
突袭的恐惧如同瘟疫般炸开!
营帐被撕裂,篝火被践踏,睡眼惺忪的士兵刚从铺上爬起,冰冷的刀锋已至颈间。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垂死的哀鸣瞬间响彻云霄,将黎明染成血色。
赵禹是被副将那变了调的、如同厉鬼般的嘶嚎惊醒的:
“大帅!敌袭!营……营破了!!”
“什么?!”赵禹像被烙铁烫到一样从榻上弹起,脸上血色尽褪,一片死灰,
“斥候呢?!为何无人示警?!”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尖利。
“没……没有斥候回来!警戒……警戒都被调去攻城了!”副将浑身筛糠,裤裆处一片濡湿的深色。
赵禹手忙脚乱地套着沉重的铠甲,冰冷的铁片**他汗湿的皮肤。
帐外,那恐怖的杀戮之声已近在咫尺!
死亡的寒气穿透了厚厚的帐帘。
他刚摸到佩剑的剑柄,帐门便被一股巨力猛地撕开!
几名浑身浴血、玄甲在微弱晨光中反射着幽暗光泽的可汗卫士,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堵住了门口。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灌满了营帐。
“赵禹?”为首者声音低沉,毫无波澜,如同在确认一件死物。
赵禹肝胆俱裂,下意识想拔剑,动作却僵硬得可笑。
一道乌光闪过!剧痛从手腕炸开!
一支箭矢精准地贯穿了他的手腕,剑柄脱手落地。
他惨嚎着跪倒在地,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让他涕泪横流,只能仰望着那高大的、毫无感情的身影:“你……你们……?!”
“陛下旨意,”卫士的声音依旧冰冷,如同铁石摩擦,
“活捉。你有幸,得见天颜。”
当旭日终于挣脱地平线的束缚,将毫无温度的光芒洒向这片土地时,杀戮的喧嚣已归于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赵军大营,不复存在。
目之所及,尸骸枕藉,断肢残躯浸泡在粘稠的血泊中,汇成一片猩红的地毯。
侥幸逃脱的零星溃兵,如同受惊的兔子,在旷野上被冷酷追击的可汗卫士无情猎杀。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和内脏破裂的恶臭,宣告着一支庞大军队的彻底湮灭。
顾风踏着粘稠的血泥,走到了被两名可汗卫士死死按跪在地上的赵禹面前。
玄色的龙纹战靴停在赵禹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旁,鞋尖沾染的暗红格外刺眼。
赵禹浑身抖如筛糠,昂贵的铠甲沾满泥污和秽物,手腕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眼神涣散,涕泪糊了满脸,哪里还有半分“军神”的倨傲?
“朕听闻,”顾风的声音平淡得如同在诵读经文,却蕴**冻结灵魂的寒意,
“益州赵家麒麟子,自诩当世军神?”
他微微俯身,阴影笼罩了赵禹,语气中充满了刻骨的嘲讽与轻蔑,
“那么,朕的堡垒,滋味如何?十五万大军,半个月,连一块砖都扒不下来的感觉,可还新鲜?嗯?军神?”
“陛下!陛下饶命啊!!”赵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额头死命磕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赵家是被顾仁那奸贼蒙蔽了啊!是被益州那些老东西蛊惑!臣知错了!求陛下开恩!饶臣一条狗命!赵家愿世代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他终于认出了眼前这尊杀神,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顾风直起身,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纯粹的、对背叛者的厌恶:
“朕给过机会。你们这些世家明知朕的手段,明知背叛的代价,却依然心存侥幸……愚蠢至此,已有取死之道。”
他不再看脚下这滩烂泥,转向侍立一旁的副官,声音如同冰锥落地:
“传令,取其首级。连同所有被俘赵军将官的头颅,一并斩下。用长矛,竖在营门废墟的最高处!”
“让风,把朕的‘问候’带给顾仁那个**,带给所有还不知死活的叛逆!告诉他们,背叛朕的下场,便是如此!”
命令下达,顾风没有丝毫停留。
他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带着血腥味的晨风中猎猎作响。
“全军休整半个时辰。”他对紧随其后的将领道,目光已投向李靖军团的方向。
身后,赵禹绝望的哭嚎被利刃斩断的闷响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