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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州城,暗流汹涌。宇文空端坐州府密室,指尖轻叩着冰冷的桌面,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商玉的死?
对他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这意外之喜,比预想中更加甜美。
“叶凡…六玄剑派三长老的真传,又和李家那位大小姐有染…”他对着心腹幕僚低语,声音里带着冰冷的算计,
“这简直是穿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完美的契机!借商家的怒火,既能重创李家声誉,又能顺带拔掉六玄剑派这颗钉子…一箭双雕,何其妙哉!”
他立刻行动起来,动作迅捷而精准。
州府的通告如同催命的符咒,瞬间贴满丰州城的大街小巷:
“六玄剑派逆徒叶凡,纠集党羽,刺杀商家三公子商玉,罪证确凿!
即日起,全州通缉叶凡及其同党!凡知情不报、窝藏包庇者——视同谋逆,同罪论处!”
冰冷的文字,瞬间将叶凡和六玄剑派钉在了风口浪尖。
同时,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奏,由宇文空最信任的鹰犬携带着,直送京都皇城。
奏章中,他将此事描绘成“江湖草莽与地方豪强因私怨火并,祸乱丰州,荼毒生灵”,更“恳请天兵,协助缉凶,以正视听”。
字里行间,他“不经意”地提及了李清鸾与叶凡的“私情”,将李家这池水,不动声色地彻底搅浑。
这看似例行公事的奏请,实则是他向那位铁血帝王顾风递上的一份投名状——他宇文空,是陛下剪除地方豪强与江湖势力的急先锋!
六玄剑派,天柱峰。
叶凡带着残存的几名心腹,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回山门。
他们满身血污,惊魂未定,自以为行动隐秘,天衣无缝。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庇护,而是三长老云南脸色铁青,看着跪在殿中、狼狈不堪的爱徒,心如刀绞,更有被背叛的寒意:
“叶凡!为师倾囊相授,视你如子!你…你竟敢瞒天过海,擅自行动,还将舒儿也拖入这等死局?!”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压抑不住的失望与痛心。
叶凡重重叩首,额上沾满尘土,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扭曲的执拗:
“师父!弟子万死难辞其咎!但商家辱我清白,夺我机缘(乾坤镯),更累及李小姐声名…此仇不报,弟子…弟子枉为七尺男儿!生不如死!”
他抬起头,眼中是未熄的恨火和亡命徒的疯狂。
云舒站在父亲身后,脸色苍白如纸,娇躯微微颤抖。
她看着叶凡的模样,心疼得几乎窒息,却又被巨大的恐惧攫住——父亲的眼神,掌门的怒火,还有那即将到来的、无法想象的报复…她为自己不顾一切的帮助感到一阵阵后怕和锥心的悔意。
这份情,代价太重了!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议论。就在这时——
“报——!!!”
一声凄厉的传报撕裂了大殿的沉闷!
“商家家主商忠,率…率数百武者,已…已将山门团团围住!杀气冲天!他…他指名道姓,要…要掌门交出凶手叶凡!否则…否则便要血洗山门!!”
这声禀报,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心头。恐惧瞬间弥漫开来。
王腾,这位以实用和冷酷著称的掌门,此时才得知叶凡杀害商家嫡子之事,他的心中只剩下赤裸裸的、保全门派的决断。
他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声音如同寒铁碰撞,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
“传我掌门令!”
“全派上下,即刻起,搜捕逆徒叶凡!”
“凡擒获者,或提供其踪迹者,重赏!凡包庇者——视同叛宗,”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云南和云舒,一字一顿:
“——格杀勿论!”
门派瞬间大乱!弟子们如临大敌,四处搜捕。恐惧和利益驱使下,同门情谊变得脆弱不堪。
云舒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叶凡可能的藏身之处——那条开山祖师为后世子孙预留的、埋藏在后山禁地岩壁中的古老密道!宗门内,知晓此道的,不过寥寥数人,她便是其中之一。
在宗门搜捕令下达的混乱间隙,她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对叶凡的执念,冒险找到了藏匿在岩洞深处、如同惊弓之鸟的叶凡。
“快走!跟我来!”她声音急促,不容分说,拉起叶凡便冲向那条布满尘埃、散发着霉味的狭窄通道。这是唯一的生路!
然而,大长老作为宗门宿老,对祖师的布置也略知一二。
他几乎在云舒行动的同时,便带着执法堂最精锐、最冷酷的弟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直扑密道入口!
幽暗潮湿的密道中,只闻两人急促的喘息和慌乱的脚步声。
前方,隐约可见一丝代表自由的微光!希望就在眼前!
突然!
“站住!叛徒休走!” 大长老阴冷如毒蛇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数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至,狠狠斩在叶凡身侧的石壁上,碎石飞溅!
叶凡目眦欲裂,反身欲战,却被云舒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前一推:“叶凡!走!快走啊!别回头!”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决绝。
她毅然转身,抽出腰间佩剑,娇小的身躯死死挡在了狭窄的通道中央,直面汹涌而来的执法堂弟子和大长老那冰冷无情的目光!那柄剑,在她颤抖的手中,却稳如磐石。
“舒儿——!!” 叶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走——!!” 云舒的尖叫声在通道中回荡,带着赴死的决然。
叶凡双目赤红,牙齿几乎咬碎,深深看了一眼那挡在死亡洪流前的单薄背影,将无尽的痛苦与恨意吞下,转身朝着那微弱的亮光,亡命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