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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墨栩一时只觉心头梗塞难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竟真的忘了回萧砚,直接转身朝云浅走去。
萧砚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忐忑和小心翼翼顿时消散全无,眼底闪过一丝深邃的晦光。
他当然知道,父王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一来,早在最初,父王就已经对父王发泄过怒火。
二来,在如今失忆的父王眼里,他和滟儿只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本就不会过多苛责。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他故意给父王看了滟儿捏的泥人,就是想让父王知道,他们时时刻刻都想着父王,在这种情况下,父王肯定会感动,即便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至于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替娘亲澄清……
当然是因为,只有发过火,才会内疚。
既然父王这么愧对那个叫贺如兰的女人,那他就让父王,也愧对娘亲!
………
萧墨栩回到云浅面前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和姬君洛有说有笑的,远远的他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也觉得他不要脸吗?”是姬君洛问她。
“本来就不要啊。死缠烂打,这已经不只是我觉得的问题,而是大家都这么觉得。”
“……”
萧墨栩薄唇倏地抿紧。
显而易见,这女人正当着野男人的面诋毁他!
他方才的愧疚顿时被怒气取代了,脚步极快地走到她们面前,脸色阴沉,“确实,要脸的人才会说三道四,不顾亲疏远近地在外人面前诋毁自己的丈夫。”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云浅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
诋毁……自己丈夫?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恰好砚儿和滟儿都不在他们身边,她的嘴角便勾起凉凉的笑意,“哦,某些人是不是听到不要脸和死缠烂打这两个词,就特别容易自我代入,觉得我们在背后讽刺他啊?”
萧墨栩脸色又是一变。
听她的意思,似乎不是在说他?
姬君洛看着他冷峻的脸庞,没忍住笑了,“我们说的只是这里一对客人,有个寡妇带着她儿子来这里,却不想被个纨绔公子缠上,那公子连着被打了几日还是没放弃。”
云浅也懒得再讽刺某人,“真爱无敌,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寡妇也会被打动呢。”
“不可能。人家是新寡,至少守节几年。”
“这可说不定呢,不接受只是诱惑不够,或许过两日就变了。”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显得默契十足。
虽然他们谈论的话题是为了解开他的疑惑,可萧墨栩心头依旧窒闷得很。
而且她竟然说——真爱无敌,寡妇也能被打动?
所以他不在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有没有被所谓的真爱打动过呢?
如今姬君洛回来了,她是不是觉得他面目可憎,打算重新跟姬君洛好了呢?
想到这里,他胸口更闷了,不悦的眼风从他们脸上扫过,“你们整天没事干,就关注这种无聊琐事,跟长舌妇有什么两样?”
云浅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先问起,我们才不得不答的?”
男人的脸又沉了几分。
【我们。】
她和姬君洛说话的时候,都习惯性的把他们两个人,说成是“我们”了吗?
那他呢?
她口中的“我们”,不该是他这个丈夫吗?
还想说什么,可是萧砚和云滟却在这个时候过来了,台上的老师也在此时开始讲课,云浅已经从他身边远离,走到了另一边去坐下,他只好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但下一秒,就听她低呼了一声。
萧墨栩脸色微变,几乎是立刻朝她看了过去。
今日的课程是陶艺,而制作手工陶艺需要泥浆,可是店小二带着要分发的泥浆桶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不小心洒到了她身上。
云浅红色的袄裙湿了一片,小二吓得脸都白了,“对不起,对不起啊这位夫人!”
萧墨栩冷冷蹙眉,“没长眼?”
面对男人强大的气场,小二更加害怕,“对不起公子,对不起啊夫人!都是小人的错!”
“没事没事,我擦干净就好了,你快走吧。”
“多谢夫人,多谢!”小二点头,吓得立刻离开。
云浅接过姬君洛递给她的帕子,低眸擦拭着身上的泥浆。
泥浆很多,泼在她身上的还不少,从肩上到膝盖整个脏了好大一片,所以即便擦掉还是灰蒙蒙地盖着她的衣服,而且泥浆里含有的水分导致她的衣服也都湿了,弄得灰头土脸的。
姬君洛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
其实在他动作之初,萧墨栩就已经察觉到,但是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是制止他的动作,还是抢在他前面脱下衣服?可他没有带披风,如果特地为这个女人**服也不正常,不符合他们现在不冷不热的诡异关系。
萧墨栩拧着眉,眸色愈发的暗沉。
他迟疑的时间虽只有短暂的片刻,可就这片刻的工夫,姬君洛已经脱下披风。在云浅擦拭结束以后,立刻作势要给她披上。
“不用了。”云浅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没事的,你看都已经擦干净了。”
“现在天冷,湿泥浆洒在身上,里面的衣服肯定也湿了,披上吧。”
“……”
云浅轻叹一声,只好伸手去接。
却听身后传来冰冷的嗓音,“她说不用你没听到?”
萧墨栩冷冷看着他们。
云浅看了他一眼,便对姬君洛点头示意,“谢谢,等我回宫洗干净了还你,或者让人弄件新的给你?”
姬君洛笑了,“一件普通的披风而已,难道我自己买不起?”
“那……”
她还在迟疑着怎么解决后续问题,萧墨栩的眉心就突突地狂跳。
她无视他。
或者,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从来没觉得自己在忍,可是这一刻,好像终于忍不住。所有的信念和坚持都彻彻底底的崩塌碎裂,唯一的想法就是拉着她,把她带离姬君洛的视线范围内!
男人英俊的面容阴沉如水,蓦然抓着女人纤细的手腕,大步流星地拖着她往外走去。
“萧墨栩!”
云浅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人往外拖去,她低喝道:“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