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南星显然是不愿意的。
温南州是跟他一块出门的,他要去洪工家坐坐,手里还拎了一个网兜,里面全都是一些土特产,有春城带回来的,有杨桂兰从乡下带回来的。
毕竟洪工也算是温南州的第一个师傅了。
如果没有洪工,温南州入行不会这么顺利。
“老幺,带上个手电筒。”
“好。”
兄弟两个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到了没人的楼梯里,温南星才出声提醒:“老幺,你去洪工家的时候,注意避着点人,你懂得。”
师徒情谊不能不顾,可老幺又不是孑然一身,洪工家这种敏感的时刻,能不沾边还是不要沾边的为好。
温南州只说了一个:“我知道了。”
他身处这个时代,当然要遵循这个年代的规则。
因此,当敲洪工家的门的时候,他特意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敲响了门:
“笃笃笃~”
“谁啊?”
“六婶子,是我,小五子。”
吱嘎一声。
门被拉开,露出了六婶子那张憔悴了不少的脸:“小五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温南州笑着举了举手里的网兜:“我上午刚到家,来看看婶子你和洪工,不让我进去坐坐?”
被人这么记挂着,六婶子说不感动是可能的,不过:“有什么好看的,你回去吧,我们好着呢。”
说着她就要关门,却被温南州用脚卡住了:“婶子,咱俩再拉扯,看到的人就更多了。”
六婶子一想也是,这才让开路,让温南州进来。
这个时间点,老两口已经准备睡了。
洪工听到声音出来的时候,穿的还是睡觉的衣服,老头汗衫大裤衩,摇着蒲扇,这副居家的打扮,弱化了他面相上的严肃,使得小老头看起来接地气了很多。
“你怎么过来了?”洪工看到是温南州,第一反应也是问这个。
温南州也不见外,放下网兜,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您老跟六婶子还真不愧是老两口,见到我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他调侃了一句:“我这出差回来,不得跟自己的师傅汇报汇报啊。”
面对温南州的嬉皮笑脸,洪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你师傅是秦教授,别跟我扯上关系。”
这时候跟他沾上关系可不是好事。
“东西我收下了,你回去吧,别再来了。”
温南州**沉的很,指了指外面漆黑的天色:“都这个点了,哪有人出来。”
“再者说了,难道您就不好奇春城那能载重二十吨的模具吗?”
听到这里,洪工严肃的面容才有了一丝动容。
他怎么可能不好奇。
但凡工业人,又有哪一个会不好奇。
温南州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这一丝软化:“我可是积攒了一大堆的问题来的,您老今晚上估计着得陪我彻夜长谈了。”
洪工哼笑一声:“你小子,滑头的很。”
这么说就是同意温南州留下来了。
六婶子在旁边看到这一幕,抹了抹眼泪,她现在切身体会到了一句话,落了难才能分辨清楚身边的真心或者假意。
老头子还没退的时候,每天来他们家的人可多了。
现在一出事,就连亲戚朋友都躲着他们走。
小五子这孩子,别看混,可仁义。
心好比什么都好。
她看了看老头子那不自觉拍打膝盖的手,就知道他心情也不错。
想到小五子说的,要彻夜畅谈,她擦了擦眼泪,捅开煤炉子,给两个人烧水去了。
谈一夜不喝水那哪行啊。
说是彻夜畅谈,其实只谈到半夜,两人就结束了话题。
温南州打着哈欠站了起来:“洪工,我先回了,明一早还得去上班。”
这也亏得是他年轻,能连着熬上两个夜,但到了这会,也扛不住了。
反倒是洪工,还精神奕奕的,他冲着温南州点了点头:“回去吧,别来了,你有这份心就行。”
这孩子天赋好,前途也好,性子也良善,不该被他连累,沾染那些糟污事。
该聊的都聊完了,温南州也不怕被赶出去了,就问了一句:“洪工,到底出什么事了?您跟我说说,看我能帮得上忙吗?”
话音落下,不出意外的被人赶出了门。
在门外,他还能听到洪工跟六婶子说:“以后这小子来别给他开门!”
温南州对着月亮叹了口气。
然后才迈开步子回了家。
到家简单洗漱了一下,他躺到床上,把睡的打起了小呼噜的妻子揽在怀里,正要闭上眼睛呢,就感觉到怀里的人翻了个身,贴到墙边,离他远远的,嘴里还咕哝着:“热~”
好吧~
温南州笑了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牵住了她的手,闭上眼睛,却没有什么睡意。
别看他下午安慰穗穗的时候说的那么有把握,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主要是温旺家这人,太阴了,谁也不知道之前那么多年,他都做了多少恶事。
还有温南星的亲爹也不知道是谁。
又来了个徐工。
总有一种四面楚歌,危机重重的感觉,穗穗还怀了孕......
临睡前,他还在想着,还是得跟秦斯文多聊一聊呀。
他路子广,查起来比自己方便。
虽然心里很多担心,但这半晚上,他睡的却是很踏实。
直到第二天,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砸醒,醒来第一时间是去看怀里的人,见她粗着眉头,将醒未醒的样子,温南州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等到她彻底睡踏实了,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就看到,外面的温南珍状若癫狂,赤红着眼睛:“杨桂兰,你个毒妇!你害死了我爸!我跟你拼了!”
什么??
温旺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