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年,家里大黄吃成猪了,渣爹还在啃树皮 第三十五章 偷儿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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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三爷爷王信家的院门,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让王安平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些许。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包皱巴巴的“铁塔牌”香烟,抖出一根叼在嘴上,划了好几下火柴才点燃,深深吸了一大口。

辛辣的劣质烟草味呛得他喉咙发紧,却压不住心底那股翻腾的邪火和不安——真他****!

他甩甩头,将烟**狠狠摁灭在土墙上,抬脚往家的方向走去。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惨淡的月光勾勒出房屋模糊的轮廓,四周寂静得可怕,连狗吠声都听不见。

刚走到离家门还有十几步远的邻居墙角下,王安平脚步猛地一顿,浑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赫然看见自家那低矮的院墙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扒在门缝上往里窥探,一只手似乎还在摸索着门闩!

王安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瞬后开始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脸色在黑暗中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难道……周瘸子?他这么快就察觉不对,今晚就要动手?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脑中炸响!恐惧瞬间化作冰冷的杀意,淹没了他的理智。

‘吱呀——’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在死寂的夜里异常清晰!是门轴转动的声音!那个黑影,正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推开他家那扇老旧的院门!

来不及多想,王安平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猛地弯腰抄起墙角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土墙,无声无息地向前潜行。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鼓点上。

就在那黑影半个身子刚挤进院门,正要完全没入黑暗的瞬间!

“****!”一声压抑着滔天怒火的低吼炸响!

王安平如同离弦之箭般从邻居家的阴影里暴起冲出!速度快得带起一阵寒风!他高高扬起紧握着石块的右臂,带着全身的力气和所有的恐惧、愤怒,朝着那个鬼祟身影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那黑影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像一截被砍倒的木头,直挺挺向前扑倒!王安平毫不留情,紧跟着一脚狠狠踹在他腰眼上,巨大的力量将那人直接踹飞出去,狼狈地摔倒在冰冷的泥地上,滚了两圈!

王安平双眼赤红,杀意沸腾,一个箭步追上,膝盖重重顶在那人后腰,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将他死死按在地上!手中的石块再次高高举起,瞄准了对方在月光下显得惨白的后脑勺,就要再次砸下!

这一刻,什么后果,什么法律,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谁敢动他的家,他就跟谁拼命!

“草狗!草狗!是我!是我啊!别打!别打了!我错了!”身下的人发出杀猪般的哭嚎,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借着惨淡的月光,王安平终于看清了那张因剧痛和惊恐而扭曲的脸——王安山?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落差让王安平眼前甚至黑了一下,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跳个不停,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喘着粗气,一把将沾着暗红血迹的石头扔到一边,但怒火并未平息。他抡起拳头,对着王安山那张涕泪横流的脸,毫不留情地就是几记重拳!

“嗷!别打了!草狗!哥!亲哥!我错了!真错了!再也不敢了!嗷——!”王安山被打得鬼哭狼嚎,双手胡乱挡着脸,却挡不住雨点般的拳头。

“王安山!你个**的**!”王安平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上半身提溜起来,对着他的脸低吼道,“说!深更半夜,偷偷摸摸溜到老子家来,想干什么?偷东西?还是想干别的?”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劫后余生的暴怒。

“没…没想干什么…真没…我就是…就是……”王安山被打懵了,语无伦次,眼神躲闪。

“老大!怎么了?外面谁啊?”屋里传来母亲陈秀红惊慌的声音,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脚步声。

“妈!没事!”王安平头也不回地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还有些发颤,“是王安山这狗东西!半夜摸到咱家想当贼!被我抓个正着了!您别出来!外面冷!”

他揪着王安山的衣领,像拖一条死狗一样,粗暴地将他从院子里拖出来,狠狠掼在门外的泥地上。

王安山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和肿得像馒头的脸颊,疼得直抽冷气,看向王安平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仿佛在看一个索命的阎罗。

“王安山,”王安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老子的话,你给我听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再让我发现你敢打我家半点主意,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老子保证弄死你个杂碎!滚!”

最后一个字如同炸雷!

王安山吓得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连头都不敢回,捂着脑袋,踉踉跄跄、屁滚尿流地朝着老宅的方向拼命逃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巷道里。

“砰!”王安平用力关上院门,插上门闩,这才转过身。

母亲陈秀红已经披着棉袄站在了堂屋门口,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和后怕,夜风吹得她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

“妈,不是说了让您别出来吗?天冷!”王安平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未消的怒气。

“小山他……他这大半夜的,到底想干啥呀?”陈秀红的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悲凉。她虽然老实本分,但也不是**。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月,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摸到刚分了家、得了点东西的兄弟家门前,还能是为了什么?

王安平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想干啥?您说呢?”答案不言而喻。今天大姐夫带来的那些肉和东西,就像扔进饿狗群里的骨头。老宅那些人,尤其是王安山这种从小手脚就不干净、被惯坏的货色,能忍住不伸爪子才怪!不是便宜爷奶和那便宜爹妈指使的,就是他自己起了贼心!

陈秀红看着儿子脸上未消的戾气和冰冷的目光,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深深地、无力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又老了几岁。“唉……作孽啊……时间不早了,你…你也早点歇着吧。”

王安平点点头,看着母亲佝偻着走回屋里的背影,心里堵得难受。他默默走到厨房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狠狠浇在自己脸上,试图浇灭心头的怒火和那挥之不去的惊悸。冰水刺骨,让他打了个激灵,也稍微冷静了些。

回到冰冷的床上,王安平却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周瘸子阴冷的眼神、王安山鬼祟的身影、母亲悲凉的神情……各种画面交织碰撞,让他心烦意乱,后怕和愤怒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神经。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随时会吞噬一切。

直到村子里的公鸡开始此起彼伏地打鸣,宣告着黎明的到来,王安平才在极度的疲惫和混乱中,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浅眠。

再睁开眼时,天光已经大亮,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在脸上。王安平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像是被拆过一遍似的酸痛。他打着沉重的哈欠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地穿好衣服。

走到冷冰冰的灶台边,他拿起挂在土墙上、用竹筒自制的简陋牙刷,从里面抠出一点点珍贵的牙膏抹上。又拿起另一个竹筒,从水桶里舀了点冰凉的井水。

“哥!你醒啦?”三妹王安慧像只小麻雀一样蹦跳过来,撅着小嘴,叉着腰,“你今儿咋睡这么死?太阳都晒**老高啦!哥,你就是个大懒猪!”虽是埋怨,语气里却带着亲昵。

王安平含糊地“嗯嗯”两声,算是回应。他知道,肯定是弟弟妹妹们看他睡得沉,都懂事地跑到院子里玩,连三岁的小妹都安安静静,没有吵闹。这份无声的体贴,让他心头微暖。

正蹲在大门拐角处刷牙,小妹王安青挺着小肚子,摇摇晃晃地跑到他面前,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撒娇:“大哥,七肉肉……”她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肚肚饿饿。”

王安平含了一大口水,在嘴里“咕噜咕噜”了几下,用力吐掉嘴里的泡沫。“好,吃肉肉,”他伸手揉了揉小妹细软的头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等会儿大哥就给你弄肉肉吃。”

“大哥!”二妹王安琴端着一盆他刚用过的洗脸水走出来,闻言连忙阻止,“妈说了,家里那点肉得省着点吃,细水长流!你别老惯着她,自打吃了回肉,她天天早上都念叨要吃肉肉!”她看着小妹,一脸无奈。

“没事!”王安平直起身,用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吃肉嘛!咱家小妹想吃口肉,大哥还能不管够?”他故意说得豪气。

“哥!我也要吃肉肉!”三妹王安慧立刻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王安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去,帮妈烧火去!”说完,他转身准备去挑水。刚把脸浸在冰冷的盆水里,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水,真是透心凉!看来得想法子弄两个暖水瓶回来了,不然这冬天洗脸刷牙真是遭罪。

小妹王安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腿边,仰着小脸,执着地念叨:“大哥,七肉肉……”

王安平看着小妹期待的眼神,心软了下来,温声道:“别急,等一会儿啊。家里水缸快见底了,大哥先去把水挑回来,马上就给你弄肉肉吃,好不好?”

“嗯!”小妹用力地点点头。

二妹王安琴懂事地端起王安平刚用过的脸盆,把水泼到院子角落。

王安平走到门后,拿起靠在墙边的扁担和那对沉甸甸的木水桶,将扁担两头特制的木头钩子挂上桶梁,挑起担子就往外走。

他要去的是村前头那个供全村人吃水的大水塘。村子深处倒是有户人家有口井,但除非大旱,一般没人去麻烦人家。

这年头,塘水清澈见底,没半点污染,喝着比城里加了漂白粉的自来水还放心。

还没走到大水塘跟前,远远就看见一个身影挎着个菜篮子迎面走来——正是大伯娘将小翠!

将小翠一看见王安平,那张刻薄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三角眼里射出怨毒的光。

她几步冲到王安平面前,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尖利的嗓门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草狗!你个天打雷劈的畜生!畜生都不如的狗东西!那是你亲堂哥啊!你就下那样的死手?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头上老大一个窟窿!他要是落下个好歹,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没完!我咒你……”

王安平原本就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撒,此刻看着这张颠倒黑白、泼妇骂街的脸,听着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一股戾气直冲头顶!他二话不说,抡起空着的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对着将小翠那张唾沫横飞的脸,狠狠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将小翠被打得一个趔趄,菜篮子都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王安平:“你……你敢打我?你个……”

“打的就是你这张满嘴喷粪的臭嘴!”王安平眼神冰冷,像刀子一样剜着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再敢骂一句试试?看老子抽不抽烂你这张破嘴!你儿子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自个儿心里没点逼数?半夜三更摸到我家想当贼,没打死他算他命大!老子最后警告你一次,再让我逮着他敢靠近我家一步,老子就要了他的狗命!不信你试试!”

这话掷地有声,杀气腾腾!

将小翠被王安平那骇人的眼神和语气彻底镇住了,捂着脸,嘴唇哆嗦着,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满眼的恐惧和怨毒。

她知道眼前这个“草狗”是真敢下死手的!这年头,打死个半夜摸上门的贼,村里人只会拍手叫好,连民兵队都懒得管!跟几十年后那种束手束脚的情形,完全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