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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侯谢嫣然亦双目发直,满眼不可置信,忙起身欲走近细看。
谢雨萱却是脑筋转得最快,当即取出随身纸笔勾画起来,暗中偷绘投石车图样,心中默想:
这位林参军身上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不知何时方能被我彻底榨干……
林澈对投石车射程与威力颇觉满意,挥手之间。
一群早有训练的工匠与兵户上前,熟练操作这几架中型投石车,开始持续向谷中蒙元人抛射石弹。
这一下,山谷中的蒙元人可真倒了大霉。
投石车准头虽差,弹道飘忽,奈何葫芦口下的蒙元人实在太过密集,即便随缘发射。
单凭概率亦能砸中人马。
托托合眼睁睁瞧着一枚呼啸而至的石弹,当场将一名蒙元甲士砸得四分五裂。
飞溅的血肉霎时染红周遭数人衣甲。
那些素日勇悍的蒙元人,被这骇人一幕吓得失声惊叫,魂飞魄散……
山谷之中,蒙元人的哀嚎声与落石的轰鸣交织成一片凄惨的夜曲。
从天而降的石弹如同阎王爷随手抛下的骰子,专挑倒霉蛋砸。
原本被军法箍得紧紧的蒙元大军,眼下已如散了架的马车,吱呀呀地四处漏风。
许多牧奴出身的士卒干脆撂挑子不干了,任凭千户长们吼破了喉咙,也只管蹲在角落里哆嗦。
托托合将军如今能使唤动的,竟只剩下身边那几十个亲兵。
整个谷地里的蒙元人,活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头耷脑,全无往日驰骋草原的威风。
而此时的山崖上,却是另一番光景。
夏军的中军大帐前灯火通明,酒香四溢。
几位州府将军与女侯爷谢嫣然正推杯换盏,个个喝得面泛桃花。
望着山下敌军狼狈不堪的模样,这些夏国将领简直乐得要找不着北....
这等坐在高处看戏喝酒的美事,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正当众人谈笑风生之际,林澈阔步而来。
几位将军与女侯爷赶忙起身,个个手捧酒盏遥敬。
“这次大胜,全仗林参军神机妙算!”
一位将军红光满面地喊道。
“来来来,林参军,满饮此杯!”
另一位将军已经醉眼朦胧,却仍不忘举杯。
林澈见状不敢托大,接过亲兵递来的酒盏一饮而尽:
“谢侯爷、诸位将军看得起我。”
中军帐前顿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几位州府将军更是拍着胸脯包下了守夜的差使。
“林参军白日冲杀辛苦,守夜这等琐事就交给我们!”
“明日我还想看看林参军所造其他物件...”
“正是正是,林参军好生歇息,养精蓄锐以待再战。”
女侯爷谢嫣然连连颔首,朱唇轻启:
“林参军如今是我全军胆魄,务必要好生休养,不可劳累。”
说罢转头对身旁的小妹谢雨萱吩咐道:
“雨萱,你去亲自安排林参军的寝帐,定要教他今夜歇得舒服。”
谢雨萱眼波流转,应声领命。
林澈见推辞不得,只得再三拜谢。
待找到为自己准备的帐篷,林澈掀帘而入,却见一道曼妙身影正在帐中忙碌。
定睛一看,竟是女侯爷的妹妹谢雨萱在为他铺床叠被。
林澈一时怔住....原以为顶多是找个兵户来伺候,怎料竟是侯爷舍妹亲自做这些杂役?
听见动静,谢雨萱回眸见是林澈,俏脸倏地飞起两朵红云。
要知在大夏,女子为男子铺床叠被可是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过她终究是宁国侯谢嫣然的妹妹,片刻失态后便恢复如常。
铺好被褥,谢雨萱向林澈施了个万福,柔声道:
“前日多亏林参军舍命相救,家姐方能脱险。”
“雨萱无以为报,唯有做些杂务略表谢意。”
林澈连忙摆手:
“护卫侯爷乃末将分内之事,谢姑娘不必客气。”
谢雨萱点点头,忽然眼波流转,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
“那……林参军,兵法的后续篇章,可否……”
说着眨眨眼,一副“你懂的”神情。
林澈微微一笑,调笑起来;
“上次咱们说好了,你不能外泄兵法...”
“可据我所知,侯爷这几日对这兵法也是颇为上心...”
“似从中读得精髓...”
此言一语双关,谢雨萱俏脸微红。
轻咬红唇道;
“小女子以身相许也无不可,只是候府规矩大...”
“林参军可愿入京,拜见父母大人...”
此言一出林澈懵了。
我就是嘴花花,不能再逗这妮子了。
咱这么不禁逗呢...
算了,你要就给你!
从怀中取出一页纸,上面正是《孙子兵法》的“军形篇”。
谢雨萱见状顿时眼放精光,方才的温婉模样一扫而空,一个箭步上前将纸张“抢”到手中。
“多谢林参军!雨萱先行告退!”
话音未落,人已揣着兵书一溜烟跑了,看那架势是要回帐挑灯夜读。
林澈摇头失笑,转身走到床铺前,伸手一摸被褥,不禁愣住....
这锦缎面料触手生温,内里的丝棉更是柔软异常,绝非寻常军中之物。
方才躺定,林澈忽然发觉被角绣着几行小字。
凑近细看,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嫣然自用”。
林澈顿时浑身一僵.....这被褥竟是女侯爷的私人物件!
这可如何是好?
当朝女子的寝具被外男用了,若是追究起来,判个大不敬之罪都绰绰有余。
林澈长叹一声,索性闭眼装死....
难不成要他捧着被子去问女侯爷“这可是您的”?
既然被子是侯爷妹妹铺的,最好的对策便是佯作不知。
却说谢雨萱回到自己帐中,正捧着兵书读得如痴如醉,忽见帐帘一挑,女侯爷谢嫣然走了进来。
见小妹正埋首书卷,女侯爷心下明了....这丫头定是从林澈那儿又讨来了新兵法。
“雨萱,可见着我的锦被了?”
女侯爷轻声问道。
谢雨萱头也不抬:“什么锦被?”
“就是我收在后帐木箱中的那套棉丝锦被。”
“哦,那床啊!”
谢雨萱心思全在兵法上,随口答道:
“你不是让我给林参军安排寝具么?我看那床被子不错,就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