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科创园区的租金，我可以帮你们谈到对折。”林明刚深吸一口烟，想岔开话题。
季阳嘴角一扯，这话听着就不靠谱。星海街寸土寸金，大型写字楼又少，怎么可能半价。就算是学校的关系，最多也就优惠个百分之二十。
“你有所不知。”林明刚掸了掸烟灰，“科创园区是国资和沪江合办的，就是为了扶持学生创业和引进高科技企业。现在的入驻率其实不太理想。”
季阳瞬间明白了，“招不来商户？”这在世纪初很常见，各大高校都面临这个问题。一方面是地段太好，租金压力大；另一方面是配套设施还不完善，很多企业望而却步。
林明刚点点头，“当初没想到微电子院会搬去云港。原本规划的产学研一体化就这样搁浅了。”他看了看表，“还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站在写字楼前，目光扫过那一排排崭新的玻璃幕墙。晨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片区域还很新，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油漆味和建材的气息。
“这地方建得确实超前了些。”林明刚掸了掸烟灰，烟雾在空气中缓缓上升，“现在租户不多，但条件都挺严的，必须是高科技企业或者学生创业。”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又有些无奈：“这片区域是学校重点打造的启航园区，就等着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大展拳脚。”
季阳双手插在裤兜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群。阳光下，三栋写字楼像三把利剑直插云霄。“那租金方面......”
“免费是不可能的。”林明刚笑着摇了摇头，手指间的香烟微微颤动，“不过你这情况，倒是可以谈谈优惠。毕竟你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公司这波顺应国策。装修免租期、仓库、车位这些都好商量。”
季阳眯起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精明。几年后全民创业的口号还没提出来，但这样的基础设施已经开始布局了。商机，往往就藏在这样的细节之中。
有便宜不占是**。
“三栋楼，我要了。”季阳直接开口，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用自己身份做保，全面背锅担保，二十年。”
林明刚手中的烟差点掉下来，他愣了几秒才回过神：“你小子......”话没说完，又摇头笑了，“年轻人就是有魄力。”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季阳嘿嘿一笑，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不行咱们可以慢慢谈，反正时间还长。”
“得了吧。”林明刚把烟头按灭在**桶上的烟灰缸里，“这种事我做不了主，你去找老校长扯皮吧。”说完转身就走，脚步轻快，显然是不想掺和这种大事。
季阳快步跟上，走了几步又忍不住问：“你家那位还好不？”虽说他对日出国没什么好感，但樱井陆纪子这样明事理的人，他还是尊重的。何况已经是自己人了。
林明刚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没什么大事，就是可能要被开除。”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换个学校呗，现在精通双语的老师可抢手了。”季阳随口提议道。
林明刚停下脚步，目光有些游移，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其实她在日出国是庆应义塾电气专业的研究生，本来都拿到瑞泰芯片厂的offer了。为了我才放弃的......”
他不自觉地搓着手，这个习惯性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要是真被开除了，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岗位？不用太好的职位，让她有点事做就行。”
“这还用说？”季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安排工作，就是不来光拿工资都行。咱们什么交情？”
“那就先谢谢了。”林明刚松了口气，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后面再商量着办，透个底线给我得了。”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相辉堂。开学典礼早已开始，会场内人声鼎沸。
林明刚直接去了前排领导席。其他院长看他戴着墨镜，纷纷打趣起来。表面上都说樱井陆纪子做得对，维护了教师尊严，心里却都在嘀咕：现在的学生要是都这样，还得了？
季阳回到座位上，本想跟柳采薇说说话，却发现她正跟樱井陆纪子聊得火热。两人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看着柳采薇说日出语时的样子，她微微歪着头，眼睛弯成月牙，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季阳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各种画面，赶紧甩甩头，把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赶出脑海。
现在还是得琢磨写字楼的事。那个老校长在钱上可不是什么善茬，得好好准备一下。
国歌声响起，全场起立。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沪江历史的纪录片。从清末的动荡，到首任校长吴承维的创校，一幕幕画面娓娓道来。黑白照片中的建筑物虽已斑驳，却依旧能感受到那个时代的风云激荡。
教育部领导讲话，语气沉稳有力；杰出校友分享经验，声情并茂；教师代表发言，循循善诱。等新生发言那会，大家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按理说，全国理科状元的季阳最适合不过。但他和老校长商量后都放弃了这个机会。有时候，藏一手反而更有话题度。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最后是方志然校长致辞。他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台下莘莘学子。他回顾校史，展望未来，对新生提出了远苍山想、勤奋学习、完善人格三点希望。
说到最后的校训时，方志然的声音突然有些不稳，差点咬到舌头：“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采薇沪江大学，不负季阳......”
全场顿时陷入一片古怪的气氛。学生们面面相觑，不少人偷偷看向季阳和柳采薇的方向。
诸葛雨优雅地鼓掌，一派豪门贵妇的气度。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季阳，又迅速收回。
柳采薇面无表情地机械鼓掌，但耳尖已经悄悄红了。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颊，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阳则是标准的大佬姿态，右手轻轻拍着左手，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这种场面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周围想看热闹的人都觉得无趣。这确实是他们理解不了的世界，那些暗流涌动的较量，那些若即若离的试探，都不是普通学生能够参与的游戏。
开学典礼结束后，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季阳站在相辉堂的台阶上，看着人群渐渐散去。阳光正好，微风拂面，树影婆娑，像是在为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写下序章。
但他知道，这不过是开始。写字楼的事还没谈妥，樱井陆纪子的工作需要安排，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竞争对手......每一件事都需要他小心应对。
不过这些都不急，来日方长。季阳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校园深处。树荫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