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他口中却灼灼附和着,“是啊孙老,您快开方子吧,我侄儿可耽误不起。”
孙邈微微颔首,枯瘦的手指探向药箱。
“此药老夫恰好随身备有。”
陆蓁蓁盯着那玉瓶,不知何时,淡淡的锈气于口中漫开。
乌黑油亮的药丸入手,孙邈的手渐渐靠近陆明廷的唇。
心弦一紧,“慢着!”
陆蓁蓁猛地一步上前,眸光决然,手臂横伸挡在二人之间。
动作突兀,几人着实愣住。
孙邈皱眉,浑浊的眼珠闪过阴鸷,捻着药丸的手指顿在半空。
“蓁蓁,怎么了?”
陆长临见她神色有异,轻轻抚上她的后背,温声安抚“可是吓坏了?”
“不,父亲,这药不能吃。”
陆蓁蓁贝齿紧咬强行压下喉口的翻涌。
声音竭力维持平稳,“大哥吐血蹊跷,这灼清丸名字又古怪,我竟从没听说过。”
“我们连它是什么,有何禁忌都不知晓,怎能贸然给大哥服用?”
“万一药性相冲,岂不是雪上加霜?”
“还是等御医来确诊之后再用药更为稳妥。”
陆蓁蓁就势推开孙邈的手,却只觉阻力。
如月的水色眸里霎时淌出吞噬般的森寒。
陆蓁蓁俶尔抬头,一字一顿,“孙神医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你!”孙邈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偷偷瞥向同样沉了脸色的陆长荣。
“蓁蓁!”
陆长荣低咳,面上笼了带着浓重失望。
状似痛心疾首般重重一拍大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孙神医是二叔我费尽心思舍下老脸才请来的,人家早年可是太医院的圣手,专治疑难杂症。”
“陆明廷现在命悬一线,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你怎能因为浅薄无知就怀疑孙神医的医术以至耽误你大哥的性命!”
陆长荣倏地指向昏迷不醒的陆明廷,眼圈发红。
连带着身子也发了颤,激怒之下,仿佛陆蓁蓁才是那个要害死陆明廷的恶人。
“好了。”
陆长临拍了拍陆蓁蓁的肩膀将她轻轻向后一带,“蓁蓁,这孙神医的确之前在太医院任职,早年为父受了箭伤,他替为父治过。”
“这灼清丸名字是怪了点,但既是太医院出来的方子,想必自有其道理,救人要紧。”
一直昏沉的陆明廷被争执声惊扰,呢咛间费力地睁开眼缝。
启唇气若游丝,“小妹莫急,大哥就是受了点风寒。”
“神医是长辈请来的,想必无碍。.”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哥!”
陆蓁蓁心如刀绞,黯然垂下眼帘,眼尾泛红。
一股子孤立无援的绝望感宛如一张大网将她紧紧绑缚其中。
她该如何开口,重生一世的说辞本就是话本之说。
可若她无凭强行阻拦,这不孝不悌的罪名。.
强迫自己冷静,陆蓁蓁抬头看向陆长临。
“父亲,就。.就等等,行不行?”
水色中潋滟晶莹,陆蓁蓁目光近乎哀求。
陆长临见她如此,心头也起了犹豫。
“父亲,要不就等等吧,小妹如此肯定是有道理的。”
陆明远扶住了陆蓁蓁紧绷到几乎发颤的身子,心疼的把人圈在怀里,温声哄着,“没事的,蓁蓁,哥哥在。”
“好!”一旁的陆长荣铁青着脸,骤然甩袖冷哼,“侄女信不过二叔?”
猛地从孙邈手中夺过那药瓶作势就要塞回药箱,陆长荣声音拔高,“那这药不吃也罢!”
“大哥,您看着办吧。”
“让明廷硬熬着等那不知何时才能请来的御医,只怕陆家长子就要绝命!”
一旁是气息奄奄的长子,一边是怨怼的二弟,还有夹于其中的陆蓁蓁。
一时间,屋内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砰!
院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裹挟着深秋夜风的寒气踏入。
玄色衣袍下摆猎猎作响,南宫墨邪肆且带冷戾之气的面容在灯火下清晰无比。
他身后紧跟着一位老者,“本宫闻明廷出事,特带御医前来。”
冰寒威压涌出,南宫墨危险墨眸扫过,在陆长荣和孙邈脸上停留了一瞬。
后者在看清来人的刹那,脸色惨白。
孙邈捏着药瓶的手猛地一抖,慌忙将瓶子往袖中藏去。
陆长荣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方才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只剩下惊骇和强掩的慌乱。
“太子殿下?”
陆长临也着实一愣,急急躬身行礼,“不知殿下深夜驾临寒舍,有失远迎。”
此际他还有些茫然。
深夜来访,还带太医?
“父亲!”陆明远眼中一闪,反应极快地上前一步,“父亲恕罪。”
“我见大哥病势凶险,恐府中大夫力有不逮,心急斗胆遣人持了父亲的帖子去求见殿下,请父亲责罚!”
陆蓁蓁垂眸站在人群后,闻言抬头,悄悄与陆明远对视一眼。
转而勾唇继续默声。
二哥聪明的很。
“好好好。”陆长临不顾细究,只郑重拱手,“殿下大恩,陆家没齿难忘。”
“劳驾御医替犬子诊断。”
南宫墨几不可察的瞄了眼陆蓁蓁,眸中担忧之色萦绕。
“王御医,尽快吧。”
沉声开口,王御医已快步上前,快速扫了眼地上的血迹,凝神屏息搭了脉。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御医的眉头越锁越紧。
手指在陆明廷腕上换了几个位置,竟有些诧愕的猛抽回手。
“大公子这绝非寻常急症或风寒,此乃中毒之兆。”
“什么?!”
“不可能!”
陆长临和陆长荣同时失声惊呼,脸色剧变。
只是一人诧愕,一人惊惧。
话音出口,陆长荣顿觉不妙,咳了两声试图遮掩。
而此时陆蓁蓁心中猜测化为现实,身子一晃,被陆明华稳稳扶住,“蓁蓁!”
压在陆明华手腕处的纤细指节透着令人心疼的凉,陆蓁蓁几乎咬破舌尖,冰寒眸光氤氲刺骨的审视,狠狠刺向陆长荣。
“二叔这话说的奇怪,大哥中毒为何不可能?难道二叔知道什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