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怒吼,裹挟着元婴大能的无上威压,如平地惊雷,在死寂沙海轰然炸响!
数万修士精神一振!
来了!
终于有人要出手,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了!
太阳神宫,东域霸主,行事果然够直接,够霸道!
无数道目光,瞬间汇聚到那位踏前一步的红发长老身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与幸灾乐祸。
然而。
下一秒。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红发长老,吼出那句话后,整个人便如被施了定身咒,死死僵在原地。
他脸上滔天的怒火,在看清石桌旁那张年轻面孔的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消散!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骇!
那是凡人骤见索命恶鬼时,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恐惧!
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豆大的冷汗,自额角滚落,瞬间浸透了他华贵的赤金长袍!
是他!
灵秀山,叶长之!
那个以一己之力,将仙盟大会变成独角戏的男人!
那个一句话,便让三皇子道心崩碎,当众失禁的魔神!
那个让自家圣子,连同大陆所有天骄,都沦为笑柄的禁忌存在!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西域的某个角落,如过街老鼠般,躲避着整个大陆的追杀吗?!
他怎么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他们所有仇家的面前?!
红发长老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被冻结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天狼谷那群疯狗,会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这片血色荒原,会干净得连一丝血腥味都闻不到。
原来,是这尊杀神,路过了这里!
红发长老身后的太阳神宫众人,也陆续认出了叶长之。
一个个面色惨白,如丧考妣,下意识地,齐齐后退了一步。
这诡异的一幕,让全场数万修士满头雾水。
“怎么回事?太阳神宫的人,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那红发长老,不是号称‘烈火金刚’,脾气最是火爆吗?怎么哑火了?”
“那年轻人到底是谁?一个眼神就把元婴大能吓成这样?”
议论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一道粗犷而狂傲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炸响。
“哼!太阳神宫,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吓破了胆!”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方阵营中,一名身穿兽皮,手持一柄血色巨斧的魁梧大汉,满脸不屑地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气息,同样是元婴期,却比那红发长老,更多了几分蛮横与暴戾。
“是‘狂斧门’的门主,血斧屠三千!”
“据说此人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狠角色,一手狂血战斧,斩杀过同阶!”
“这下有好戏看了!狂斧门可不认得什么太阳神宫!”
那名叫屠三千的大汉,轻蔑地瞥了一眼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的红发长老,唾了一口。
“废物!”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那石桌旁,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的叶长之。
他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与审视。
“小子。”
他用血迹斑斑的斧尖,遥遥指着叶长之,语气傲慢到了极点。
“不管你是什么来头,现在,立刻,马上!”
“带着你的破桌子烂凳子,给老子滚出这片中心区域!”
“这个位置,我狂斧门,看上了!”
声音霸道无比,响彻全场。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悠然品茶的白衣身影上。
终于。
叶长之有了动作。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杯底与石桌接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也让屠三千的狞笑,僵在了脸上。
然而。
叶长之,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轻轻将手中茶杯,放回石桌,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然后,他侧过头,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满,对着身旁的林风问了一句。
“林风。”
“弟子在。”
林风微微躬身,姿态谦恭。
“我让你温的茶,怎么凉了?”
林风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微笑,恭敬回道:
“回师尊,许是周围的苍蝇太多,嗡嗡乱叫,扰了火候。”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
却像两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屠三千的脸上!
无视!
这是赤裸裸的,极致的无视!
周围的修士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向屠三千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这年轻人,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来得伤人!
“你——找——死!”
屠三千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上青筋暴起!他横行西域数百年,杀人无算,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轰!”
他体内的灵力,轰然爆发。
一股血腥黏稠的煞气,冲天而起。
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尊高达百丈,手持巨斧的狰狞魔神!
整个沙海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死!”
屠三千怒吼一声。
双臂肌肉坟起,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血色巨斧!
那巨斧之上,血光大盛,无数怨魂在斧刃上挣扎哀嚎,凄厉的尖啸刺入众人耳膜!
这一斧,足以开山裂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望着那仿佛要将天穹都劈开的血色斧光!
然而。
就在那毁天灭地的一斧,即将落下之际。
叶长之,终于有了反应。
他依旧没起身。
依旧没回头。
甚至,连目光,都未曾落在那个狂怒的挑战者身上。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白皙、修长,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手指。
然后,对着身前的空气,轻轻地,弹了一下。
动作,随意得像是要弹走一粒,落在衣袖上的灰尘。
“聒噪。”
叮——
一声轻响。
清脆得,像是玉珠落盘。
这声音,很轻,很柔。
却仿佛蕴**言出法随的天地至理。
下一瞬。
时间,静止。
空间,凝固。
那个高举战斧,气焰滔天,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的狂斧门门主,屠三千。
他脸上狰狞的怒火,永远地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