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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的暗恋是怎样的呢?
是他不来上课时,明明教室里只空了一个座位,心里却空落落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空洞;
是他走进教室时,世界突然明亮,窗外阳光金子一样闪耀,却比不过这一刻他周身的璀璨;
是他笑时内心跟着暖洋洋融化,他蹙眉时,内心跟着揪成一团;
是时间静静滑过时,远远看着他就好,是成长的颗粒在岁月里跌宕时,想要不顾一切为他付出却不愿意让他知道……
那一年,当她终于知道他极力掩饰的疲累和痛楚,是因为他奶奶重病住院时,她戴上口罩,每天早上天不亮起床,每天中午下课就跑,只为了给他奶奶打饭、梳洗、卫生,然后谎称自己是志愿者。
她不确定纸鹤是否会带来幸运,但那时候年少,对一切美好祝愿尚有虔诚,于是悄悄叠了一瓶纸鹤送给他奶奶。
肯定没有一千只,但满满一瓶,她也叠了很久,并且在每一张纸里面写了一句祝福的话,折进纸鹤里。
在祝福温廷彦奶奶早日康复的同时,她也祈愿自己奶奶身体健康。
那时候的她,认为她和温廷彦有太多相似之处。
他们都是被父母放弃的人。
他们都和奶奶相依为命。
他们都在逆风成长的路上,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她甚至觉得,她和他就像是两棵并排生长的树,虽然隔得远远的,即便枝叶在空中也不相交,但是,泥土里的根,却总有一条紧紧缠在一起。
终归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只是笑,却不说话,也不解释。
如果是从前,他提起千纸鹤的故事,也许,她还会跟他讲清楚,她才是那个志愿者。
但现在,是真的没有必要了。
她用自己的一条腿,换了他从车轮下逃生,在他看来,都是她的苦肉计手段,是为了骗他跟她结婚,那她当年折的纸鹤,对他来说又是什么呢?是不是和那年中秋的月饼一样,是追他的手段?
退一万步,即便他不把她想得这么龌龊,又能怎样?
他不爱她就是不爱她,她已经试过五年了,她从车祸里把他救下来是他亲历的事实,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和她结婚,最终的结果都是不爱她,所以,何必再多增一桩呢?她15岁认识他,至今十二年了,如果能爱上,早就爱了,事实就是无论她为他做过什么,他都不会爱上她的,再多说,反而多一个笑话。
再者,她已经有清晰的未来和打算了,那就,彻底和这个人、这些事做个了断,不要再多增纠缠。
想着这些事,她脸上只剩笑。
啼笑皆非的笑。
“你笑什么?”温廷彦也应该沉浸在他自己的回忆里吧,所以,他掏心掏肺给她讲这么一个“感人”的故事,竟然只换来她的嘲笑,是有些愤然的。
简知垂眉,浅笑依然在唇边,“没什么,很感动,祝福你们。”
“你……”温廷彦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在讲反话。
“我是认真的。”简知躺在床上,抬眼看着他,眼里淡淡的哀伤已经隐去,笑容真挚,“祝你们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一定要锁死!
温廷彦愣住了。
“简知?”良久,他才试着喊出她的名字,似乎在确定她这话的真实性。
简知微微笑着,“不早了,我先睡了。”你继续去缅怀你的光吧。
“简知,等下一下再睡。”他并没有放弃。
简知已经背对着他了,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简知,我们认识十二年,看在这十二年我们也曾有过惺惺相惜的时刻,可不可以答应撤案?”
他是恳求的语气。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为了骆雨程恳求,甚至,在用他们十二年相识作为交换。
再如何说放下,简知心里还是情不自禁泛起了苦涩,“温廷彦,你是要跟我做交换吗?我答应你这一次,我们的十二年就恩怨全消?”
温廷彦许久没说话。
就此,夜沉寂下来。
身体的疲倦,让简知很快就有了困意,身后的温廷彦还会说什么,她已经管不着了,眼皮渐渐沉重,她陷入了沉睡,至于温廷彦什么时候睡的,她完全不知道,倒是期间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第二天醒来,她便感觉自己好了很多,虽然身上动一下仍然酸痛,但不是不能忍的了。
她还是决定去医堂做针灸和康复,做完以后还是回奶奶家。
所以,当她用过早餐,正在整理要带回奶奶家的东西时,有人进来了——直接开门进来的。
彼时,陈婶正在收拾家,能这么进来的只有一个人——温廷彦。
她以为是温廷彦,甚至都没有回头看,直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简知。
骆雨程。
骆雨程竟然知道家里的密码!
竟然能直接这么进来!
她有短暂的愤怒,但转瞬又把它消化了。
算了,反正以后这房子她也打算处理掉,不值得再生气,生气并没有半点用,反而伤的是自己。
简知转过身,骆雨程已经站在客厅里了,陈婶在一旁惶恐地看着简知,好像在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
简知点点头,示意陈婶没事。
骆雨程来家里,还是背着温廷彦来的,必然不是带着善意来的,陈婶看懂了她的眼神,退去了一旁。
骆雨程站在客厅中央,看她的眼神全是敌意,但是却不说话。
简知没有招待她的义务,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去。
眼看她要从骆雨程身边走过了,骆雨程终于按捺不住,“简知,你没看见我吗?”
简知停住脚步,“看见了。”
她就知道骆雨程不可能一直憋着的,狭路相逢,心浮气躁那个一定败。
“那你一句话都不说?”
简知想了想,“哦,温廷彦不在。”
“我不是来找阿彦的!”
“哦?”简知看了一圈,“那你是来找谁的?总不能……找陈婶吧?”
陈婶莫名慌了一慌。
“我找你!你看不出来?”
“我?我和你,并不熟哈,抱歉,我还有事。”简知继续往玄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