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承韫:“……”
厉景晨没忍住笑,其实他也一直都想要问这个问题的。
云淇局促不安地摇头,眼中已然蒙上一层水雾,她拼命地将心头的酸涩往肚子里咽。
“当街,人来人往,恐怕对王爷的清誉也不好,奴婢可不可以入府说?”
厉承韫下意识要拒绝,就听云淇道:“……权当是看在,先王妃的面子上。”
厉承韫到嘴边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声音仍然凉薄:“本王只给你半炷香的时间。”
说完,他就牵着厉景晨和苏瑜朝着屋内走去。
……
正堂中。
云淇缓缓地跪下,当着苏瑜和厉景晨两个孩子的面,她有些难以启齿。
她咬了咬后槽牙,道:“奴婢,的确心悦王爷,但奴婢不觉得有错。”
厉承韫面无表情,眼神落在一旁抱着兔子的苏瑜身上:“继续说。”
“当年初见,我还不知您是王爷,更不知道您已经有了王妃,奴婢将这份喜欢埋于心里多年,不曾打扰,直到王爷买下了温泉山庄,奴婢才再次见到您。”
其实这句话,她撒谎了;
这些年来,她每每来到京城内,总要在王府对面的饭庄用饭许久,只到远远地能瞧见厉承韫,她才会离开。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配入王府,也知道王爷心中只有先王妃一人,没有人能**去,这份感情令奴婢羡慕、向往,也是王爷最珍贵之处,所以奴婢不会……行龌龊勾当,亵渎王爷。”
“奴婢真心喜欢、疼爱姑娘,绝不会以下犯上,请求王爷能让奴婢留在王府伺候姑娘,奴婢便死而无憾。”
厉承韫听完,没有半分动容地起身。
“半炷香的时间到了,阿晨的话,正是本王的话,王府不缺一个丫鬟,你且离开吧。”
说完,厉承韫便带着苏瑜和厉景晨朝着门口走去。
云淇下意识想要追去,却看到厉景晨警告的眼神,默默地停下了脚步。
身子微微一晃,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她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还是想要来试上一试的。
……
街上。
几个喝茶的贵妇人凑在一块嘀咕:“你们听说了吗?战王家兄妹不和,厉夫人好心好意去拜年,却被战王给赶出来了,说好听点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说难听点,这婚事是皇上赐的,这不是对皇上不满吗。”
“这事儿谁不知道,但话不能这么说,我夫君不过是一个卖药材的小商人,还有恶意竞价的宵小鼠辈呢,换个角度来看,战王和长孙家不对付人尽皆知,薛大人年年都跑去给长孙家拜年,厉夫人却上赶着要嫁给薛大人,若是我妹妹嫁给我夫君对家,我真的要将她逐出族谱。”
最先开口的贵妇人翻了个白眼:“这世道女子不容易,总要给自己找个靠山的,哥哥又不是夫君的喽,赶明儿王府重新多了个女主子,哪里还有她一个小姑子说话的份?要是我,我也不甘心留在王府守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是女人,你那么苛刻作甚?”
“……”
厉承韫带着儿女,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他心里冷笑,果然让他给猜中了。
厉景晨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他攥着拳头就想要去理论,却被厉承韫给拦住了。
厉承韫扯唇:“前面有卖油炸糕的,你和小瑜不是喜欢吃?去买两个尝尝。”
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被议论的不是他一样。
苏瑜嘟着嘴,朝着几个贵妇人狠狠地“哼!”了一声:“爹爹,咱们走,不理她们!”
大年初五的集市上,苏瑜吃到了很多美食:
油炸糕、糖饼、炒栗子、桃酥、烤红薯、蜜饯、炸酥鱼……
苏瑜激动得要落下泪来:“爹爹,哥哥,好好吃嗷,小瑜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厉承韫:“……”
他无奈道:“馋猫,过年前不是给你买了许多零嘴儿?”
苏瑜一愣,和厉景晨同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那些个零嘴儿,他们两个和萧昱琦一起,在大年三十守夜的时候便吃得一干二净了。
苏瑜急忙转移话题,挤出两个大大的酒窝来:“爹爹,前面还有卖羊奶酪哇,小瑜想吃,咱们去买,好不好……”
……
翌日,大年初六。
今日朝臣休沐结束,开始上朝。
大太监站在皇帝身旁,清清嗓子后高声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要奏!”
薛锦文上前一步,在皇帝面前跪下:“皇上已下旨为臣和厉夫人赐婚,但战王却迟迟不愿意商议婚期,年节期间,厉夫人好心去拜年,却被战王给赶了出去,此事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请皇上为臣做主。”
皇帝眯着眸子,冷哼一声:“薛大人,朝堂上讨论的是国事,朕还要给你断家务事了?你好大的面子啊。”
薛锦文当即低头,应声道:“皇上,并非如此。”
“臣的婚事乃是皇上所赐,战王此举,是不敬皇上,不满意这桩婚事,又引得朝臣之事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属实是不妥。”
“臣附议。”
“……”
几个朝臣站出来为薛锦文撑腰,大多都是跟随长孙家族都念的朝臣。
皇帝有一下无一下地转动着手里的珠串,厉承韫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先前赐婚的时候,他便诸多不满,但最后还是应下了,即便如此,厉承韫的衷心,他也是知道的。
不知道谁忽然开口:“皇上,今日战王竟然没来上朝,这可是大不敬啊。”
薛锦文冷笑,朝着后面的一人对视一眼,登时,一伙子朝臣稀稀拉拉地跪倒在地,请皇帝治罪。
皇帝一阵头疼,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猛地拍案而起:“住口!”
“朕,只负责赐婚,你们的家务事,朕不管,也没功夫管,既然日后都要成为一家人,薛大人还在这里带头请求朕治罪于战王,你又安得什么心?”
眼瞅着皇帝动怒,朝臣们吓得尽数跪下。
薛锦文叩头,咬牙切齿道:“臣,并无此意,只是为厉夫人鸣不平……”
“你们一个个的,只会在这金銮殿与朕大声小声,边疆如今平静,全靠战王,这两日是朕为他准假,难道还用知会你们?朕瞧着你们养尊处优,着实闲疯了,你们若是再在此处无病呻吟,都给朕滚去边疆历练。”
说完,皇帝拂袖而去。
掌事太监也没见过这阵仗,连忙道:“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