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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文辉,这位**金汤匙出生,从小就活在众人吹捧和敬畏之中的省城公子,是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必欲置对方于死地的决心,离开江家小院的。
在他看来江振国那种不识抬举的拒绝,是对他身份、背景乃至整个人格的巨大羞辱。
他发誓,要用最雷霆、最残忍的手段,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工人,为他的傲慢与无知,付出血的代价。
他要让江振国明白,在这个世界上,“规则”是由他们这种人来制定的。
他可以让“江之味”一夜之间声名鹊起,自然也可以让它在一夜之间,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然而,当他回到省城,将这次红星市之行的“遭遇”,添油加醋地向他那位在省计委身居高位的父亲汇报,并信心满满地表示,要动用关系,将那个叫“江之味”的非法作坊彻底查封时。
他得到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支持与赞许。
而是一记响亮的让他整个人都懵掉的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宽敞明亮的书房里。
钱文辉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那位一向儒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父亲,此刻竟是脸色铁青,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蠢货!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钱父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与后怕,“我让你去是让你去怀柔去拉拢去用温和的方式,把那个秘方拿到手!谁让你去威逼!谁让你去恐吓!谁让你把人往死里得罪的!”
“爸!他不过是一个工人!一个有点蛮力的莽夫!”
钱文辉不服气地争辩道,“我们想拿他的东西,是看得起他!他竟然敢拒绝!这种不识抬举的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工人?莽夫?”
钱父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钱文辉的鼻子怒骂道“你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你根本不知道,你这次得罪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绝密档案,狠狠地摔在了钱文辉的面前。
“你自己看!”
钱文辉带着疑惑,打开了档案袋。
里面,是关于“江之味”和江振国,一份详尽到令人心悸的调查报告。
报告里,清晰地记录了“江之味”是如何在短短半个月内,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一跃成为红星市所有顶层权贵趋之若鹜的神物。
记录了工商局的张建军,是如何因为半罐酱菜,而平步青云。
记录了那个最是顽固的老古板王副局长,是如何因为一个西瓜,而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甚至亲自为江振国保驾护航。
更让他感到触目惊心的是,报告的最后附着一份长长的名单。
名单上,赫然是在军分区疗养院里,那几位曾经在共和国的建立过程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如今却被伤病缠身,颐养天年的……
功勋老帅的名字!
而他们每个人名字的后面,都有一个清晰的标注――“江之味”的忠实拥趸,长期使用者。
“看清楚了吗?”
钱父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你以为,你得罪的只是一个工人吗?你得罪的是红星市新生的整个官僚体系!你得罪的是那个我们连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的军分区王政委!你甚至间接地拂了那几位在京城都能说得上话的老首长们的面子!”
“你还想查封他?你拿什么去查封?你信不信,只要你前脚动手,后脚王政委的电话,就能直接打到省**!到时候,别说是我,就是省里的一号,都保不住你!”
轰!
这份报告,像一盆冰水不像一桶液氮,从头到脚,将钱文辉浇了个透心凉!
他脸上的愤怒与不甘,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后怕与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
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而江振国,那座看似简陋的“堡垒”,其水面之下,隐藏着的是一个何等庞大、何等恐怖的利益与权力关系网!
他以为自己是巨龙,可以随意碾压蝼蚁。
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一头撞向了真正巨龙那坚不可摧的龙巢的……
愚蠢的井底之蛙。
“那……那爸,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钱文辉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怎么办?”
钱父看着自己这个被宠坏了的儿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狠厉“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弥补。”
他看着钱文辉,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的口吻,缓缓说道:“明天,你亲自备上一份厚礼,再去一趟红星市。”
“这一次不是去收购,不是去合作。”
“是去……负荆请罪。”
“你必须亲自当着那个江振国的面向他低下你那颗自以为高贵的头颅,为你的傲慢与无知,道歉。”
“否则,我们钱家,迟早要毁在你这个蠢货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