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搜寻了十几秒后,宋南栀确认了一件事情。
霍君霆没来。
甚至能确定,霍君霆没来过。
和霍君霆相处这么一些时日,只要对方在某个房间里停留过,她敏锐的嗅觉都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沉木松香。
宋南栀缓缓垂下眼眸,“姐,我的手机呢?我想打个电话。”
此时宋母正在隔壁病房,宋南栀平时圈子里也没什么太交心的朋友之类的。
这一通电话,要打给谁,沈阑珊恐怕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隐蔽的犹豫,过了几秒劝阻道:“南栀,医生说你受了伤,不适合说话,咱们好好歇息着,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吧。”
沈阑珊想,霍君霆再怎么离谱,明早应该也要出现了吧?
不至于一点都不顾宋南栀的死活吧?
窗外的雨滴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
雨幕就像是小瀑布一样,宋南栀没由来的莫名心里一慌。
“那你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我想发条消息。”
她看一眼病房墙壁上的时间,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了,哪怕霍君霆再忙,今日的工作,也该告一段落了。
沈阑珊依旧是想推脱的,可做得太过了,就容易露出破绽。
她缓缓起身,拿起宋南栀的手机,递给宋南栀的时候,还不情不愿。
宋南栀蹙眉,敏锐地询问,“我手机里有什么坏消息吗?这么不想让我看到?”
沈阑珊天生就不是说谎的料,一被问到这些,面色就变了。
眼神里都有一丝慌张。
解释的时候,语气都是急促的。
“你胡说什么呢,没什么坏消息,我就是怕你休息不好。”
宋南栀这会儿伸手接个手机都能感觉到腹部处有撕裂的痛。
她重重地拧紧了眉头,细长的眉此刻蜷缩在一团,足以说明她的痛苦。
只是这些她都顾不上,她想给霍君霆报个平安。
因为在宋南栀的潜意识里,她觉得事发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霍君霆还没来,肯定是遇到什么抽不开身的重要公事。
她不想让霍君霆忙着公事还得担心她。
宋南栀想,给霍君霆报个平安。
只是,手机解锁之后。
简洁的主屏幕里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她有些不安。
直到点开微信,接收到信号之后,依旧没有霍君霆的消息。
宋南栀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抬眸,看向低着头思虑着什么的沈阑珊,细若蚊呐地询问着,“霍君霆,他还不知道吗?”
沈阑珊支支吾吾地,“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明桦没通知他吧,也正常,明桦大概也没有他的联络方式。”
宋南栀的眼眸在瞬间黯了黯,她徐徐地重复着一句话,“姐,明桦团队,是霍君霆替我找的,你觉得,她会没有霍君霆的联络方式吗?”
沈阑珊咬了咬牙,又道:“那可能是明桦不想把这事告诉给霍君霆吧,当时场面太乱了,她估计也没那功夫。”
当时没那个功夫确实可以理解,但是......
宋南栀的心头涌上淡淡不好的预感。
而且她觉得,沈阑珊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毕竟,沈阑珊和她是表姐妹,沈阑珊对她有多了解,她就对沈阑珊有多了解。
宋南栀忍住腹部的刺痛,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姐,你有什么就告诉我,我总是,要知道的。”
沈阑珊紧紧拧着眉,似乎是在做思想斗争。
宋南栀再度劝道:“与其让我自己去找,不如你现在告诉我,我的接受能力,你一贯知道的。”
沈阑珊确实知道,毕竟当初陆家做了那样的事情,宋南栀都能接受并且消化,独自一人承受逃离魔窟,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宋南栀此刻接受不了霍君霆和粱洛溪在一起,并且两人单方面失联好多个小时的事儿呢?
沈阑珊深深地叹气,正儿八经地看着宋南栀。
宋南栀对这样的眼神已经有了预警,她知道,接下来从沈阑珊嘴里说出来的话,可能是她接受不了的话。
那个瞬间,她的心头就已经开始分泌痛楚的感觉。
宋南栀需要通过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呼吸,来让自己好过那么一些。
几秒后,沈阑珊沉沉的,严肃地道:“南栀,明桦在送你来医院的途中,给霍君霆打了电话,得到的消息是,他要和粱洛溪两人单独去琅北出差。”
宋南栀的面容比想象中要平静一些,只是无人察觉,她心头的波涛已经翻涌,“然后呢?”
沈阑珊继续,“然后,霍君霆就联络不上了,包括,和他一起出差的粱洛溪也联络不上了。”
宋南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些想象出来的画面。
这些画面在她的脑海里稍纵即逝,可每一个逝去的瞬间,都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沈阑珊看着一脸平静,却不说话的宋南栀。
以沈阑珊对宋南栀的了解,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怒在脸上的人,而且恰恰相反,她是个比较能隐忍的人。
过去宋父被卷入一些案件里抽不开身,深陷泥潭的时候,宋家那边的亲戚没少给过宋母和宋南栀冷言冷语以及一些不好的眼色。
那时的宋南栀就是此刻这般的表情。
沈阑珊了解她的痛楚,也了解她的伪装,但却对她的痛楚没有任何的办法。
只能俯身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南栀,咱们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把画廊经营好,就行了。”
宋南栀自然明白沈阑珊话里的意思,是让她别对霍君霆有期待,别对男人的爱有任何的滤镜。
只是,宋南栀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实。
像是一场梦。
一场噩梦。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被抽干了力气,气若游丝,“姐姐,我好困,我想再睡一会儿。”
沈阑珊轻轻地握着宋南栀的手,她就像是一个脆弱的瓷器,好像稍微重一点都会碎掉。
沈阑珊也放低了声音,“好,你再睡一会儿天就亮了,等你睡醒,姨妈就会过来看你了。”
她说完,抬起另外一只手抚着宋南栀的额头,却发现她的额头烫到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