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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现场有画师,那么他的笔下,一定是一幅生动的耕作图。
几个壮汉挥舞着镰刀,连续不断地割掉早稻。
后面跟着汉子,把早稻收成一捆一捆的,递给打谷的壮汉。
壮汉们举起一捆稻谷,狠狠地打在谷斗的内壁,米粒脱掉,渐渐堆满了谷斗。
有人把谷子装袋子,当场背回去,到庄家院子里,倒在席子上,晾晒。
有人捡取秸秆上的穗子。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荆阳府的大茶商、首富、团练使,跑来庄家割稻。
一下子引起了当地的轰动。
不少村民跑来看热闹,见到这一幕,无比的眼红。
仅仅只有羡慕,却知道自己没这个命。
当然,更多的村民过来帮忙,在田间地头支起大锅。
都帮庄家烧火、做饭。
每个村民都在想,庄家要发达了。
但他们没想到,能这么发达!
当日下午,村口。
又来了马车,这次是四辆。
啊这……
已经见怪不怪了,有的村民直接开问:“请问是找庄家吗?”
还真是!
第一辆马车,走出一个身穿石青色的长衫、头戴进贤冠的中年男子。
男子拱手问道:“请问,庄家怎么走?”
天呐。
瞧见中年男子走出来的瞬间,村中老人齐齐瞪眼。
他们见多识广,知道石青色的长衫,是七品官员的常服。
隆县的七品,不正是……县太爷!
还没等老人们发抖完。
更震撼的还在后面。
第二、第三辆马车里,先后下来一位中年男子,一位老夫人。
比起前面这位,后面的两位更让老人们差点腿软。
因为中年男子穿的是天青色,那可是四品官。
而老夫人的佩戴,明显是一位诰命。
只有第四辆马车下来的,才让老人们不那么抖——下来的是女孩。
“诸位乡亲父老,不必紧张。本县是来找人,请问庄家怎么走?”男子正是隆县县令萧名琛。
他看老人们都吓蒙了,不得不再次开口询问。
其中一个老人缓过劲来,抱拳道:“这位县太爷,毅哥儿在稻田。”
“请在前带路。”萧名琛喜道。
另一边,庄家的田埂上。
靠着人手充足,庄家的几亩地,已经割了一大半。
都在树荫下暂时歇息。
阚蓉和刘槿喘着气,纷纷说道:“好辛苦啊。”
方才她俩兴冲冲的拿起镰刀,想去帮忙。
结果,只一会儿就吃不消,被迫退到田埂上。
看到庄毅回来,都佩服他的坚持。
其实吧。
庄毅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直接说出来。
堂哥庄亮用托盘端着三碗凉水,扭捏的过来:“喝、喝水。”
哎哟!
屁大点的孩子,还知道害羞。
庄毅拿了一碗凉水,在旁边怪笑。
惹得庄亮害羞的跑了。
刘槿和阚蓉都觉得莫名想起,咕噜噜一饮而尽,只觉得浑身凉快。
庄毅喝完凉水一抹嘴,看到大牛也在,坐在树荫下,正用树枝划着,就朝他走过去。
“大牛,你在干什么呢?”
庄毅问完,就看到地上的一个字,“你在学写字?”
大牛抬头道:“我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主意,让我去私塾。”
“多读书是好事,基础很重要,先从小学开始学。”庄毅道。
大牛认真的记着。
一看他这样,庄毅想起了很多往事,便道:“这样吧,我帮你去栖霞书院读书,别跟着野夫子,在村里的私塾瞎混。”
“真的可以吗?”大牛睁大眼睛。
“当然。”庄毅笑道,“书院的山长,是一位非常好的人。”
正打算教大牛一些读书的诀窍。
村长的声音,大老远的传过来,把田埂上歇着的人们,都吓了一跳。
“毅哥儿,庄家老哥!诰命、知府老爷和县太爷,来探望你啦。”
什、什么?
知府老爷和县太爷都来了。
村民们吩咐起身,躬身施礼。
庄家人晕晕乎乎的看着那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爷爷喊道,“毅哥儿,快回去把你的衣服穿来。”
有功名在身,就不用向县官行跪拜礼。
最能直接反映功名,莫过于生员服。
庄毅笑道:“爷爷,不用了,他们都知道的。”
“毅哥儿!”万柔的声音先到,人随后出现在众人眼前。
“哎,柔姐儿。”李雪棠拼命挥手。
几个小的聚在一起,都觉得兴奋,高兴的围成一个圈。
萧名琛走了过来,先让百姓们都起来,然后拉着庄毅的手,笑道:“我终于见到本县最小的秀才了。”
秀才!
西河村民们浑身一震,庄家的九岁孩童,居然是秀才。
庄毅眨眨眼:“县太爷谬赞,晚生能有今日成就,全赖县太爷抬爱。”
“唉。”这份功劳,萧名琛自问没本事沾光,“你的小三元,我可是这辈子都达不到啊。”
小三元!
县试、府试、院试第一!
周围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九岁的庄毅,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团。
原来毅哥儿,已经是秀才,还是小三元。
传说中的文曲星啊。
“学生是从栖霞书院出去的,而栖霞书院是县尊亲自过问,各方面都很照顾,所以,学生能有今日,有县太爷照拂之恩,绝对不是虚话。”
“好,呵呵。”
萧名琛真的是高兴极了,治下平白无故出了一个“小三元”的神童,到哪里都是风光的事情。
不行,我要割稻谷冷静下!
于是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拿起镰刀,跑去收早稻。
这已经不是亲民的问题。
万子光也笑道:“县尊都亲自示范了,我这个白河府的知府,也应该不落人后。”二话不说,抄起一把镰刀,去弯腰割稻。
看到这一幕,爷爷和奶奶再也忍不住,当众激动到泪流满面。
老天爷啊!
这辈子值了。
爹和娘也是如此,更多的是骄傲,自己的孩子太有出息了。
伯母就有些尴尬,看了一眼自己儿子。恰好,她儿子也在看她,然后都吓了一跳。
她儿子,也就是庄亮,感觉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伯母心里在想,得给儿子和他老子恶补!
在县太爷的带领下,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割稻行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