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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左家庄。
吃过晚饭，庄毅还在回味鲜鱼的美味，就被左俊生拉着进书房，一起练习书法。
是先生留的课后作业。
内容是一首诗。
左俊生一边自己写，一边教庄毅写。
看好友的那个热情劲儿，庄毅只是笑了笑，右手执笔，模仿左俊生的字迹写了一张字帖。
他并无任何想法，只想尽可能的低调，让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去。
直到考院试的前夕，再告诉自己的小伙伴，他是来省城干嘛。
其余时间，低调就好。
他没必要在一个男孩面前表现自己。
只不过要辛苦自己一点，一边装学渣给伙伴提高自信，一边晚上熬夜看从书屋带来的书籍。
这个王朝的点点滴滴，就在这种汇集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毫无疑问，经济实力比肩甚至超过上一世的两宋。
但武德有点问题。
主要是缺乏战略大师，一直只在战术层面上赢赢赢。
到头来，还把自己困在长城以内，这可不太好。
另外，文官的矛盾也非常大。
南北地域矛盾，比周越说的还要严重，里面的恩恩怨怨，从开国，到现在纠缠不清。
说起老周，不知道他怎样了。
庄毅合上书本，用盖子熄了油灯，一觉睡到凌晨。
和昨日一样，左俊生在课堂，庄毅在廊下练字。
第一节是自习课，温故而知新，主要是熟悉昨日的文章。
墨湖先生看过庄毅的字后，回到课堂，开始检查学生们的作业。
作业右上角都有姓名。
唯独左俊生的好友，只有“伴读”二字。
先生扫了一眼，字还是很丑，当然奢求一天内写好，不可能。
等等。
又扫了一眼，先生反应过来。
他不是在写字，而是在临摹！
临摹的是左俊生的字。
但非常明显，伴读的字在笔锋上，远胜左俊生。
先生发出一声轻叹。
再细看，等看到字帖的最后两行，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有趣有趣，虽然在笔法上极力掩饰，但笔锋已成，下不来了。
只是笔锋看着，怎么越来越眼熟呢？
先生拧眉，思索一下，随后眼睛瞪起来。
这笔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
字帖出自他的手笔，左俊生模仿他的，伴读再模仿左俊生的。
然而。
书法一途，与学问不同，最讲究一个灵动。
仔细看这几笔字，已经出了些许韵味。
不得了！
先生下意识的看向廊下，小童端坐着，正认真的练字。
他急忙起身，走出课堂，来到廊下。
庄毅注意到他，赶紧停手、起身。
“你的字，是怎么回事？”先生目光如炬。
“实不相瞒，小子以前练过字，写的中规中矩。小少爷在堂，我不想打消他读书的热情，故意为之。”
庄毅为了这套说辞，想了好久。
“哦。”墨湖先生想起来了，“你下个月下旬就要走。”
“是的。”
“你这么忍得住？”
“他是我朋友。”庄毅笑道。
先生点了点头，并让庄毅回到课堂，继续跟班读书。
我太难了！
庄毅感觉自己怎么表现，怎么亮眼。
唉，优秀，是一种负担啊！
咦……
我怎么说左俊生的台词。
放学后。
左俊生的书房里。
今天的作业，是背一篇文章，大学章句。
古代一般经学馆读书，就是从四书章句集注开始。
把四书章句集注放在庄毅面前，左俊生认真道：“现在，我读一句，你读一句。读完，就轮到你读一句，我读一句。”
庄毅对这本书已经背得滚瓜乱熟，还是装第一次见到，点头道：“我一定跟上你的脚步，我一定努力学习。”
于是，左俊生翻开四书章句集注，指着上面的内容对庄毅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庄毅跟着朗读一遍。
后面还有注释，程子曰：“亲，当作新。”
书房外。
大夫人和二夫人听到书房里朗朗的读书声，都欣慰的笑了。
“庄毅这孩子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可不是嘛。”二夫人道，“我听人说，本届府试出了一个神童，才九岁的年纪就考了个是府案首。”
因为儿子闹得太凶，她俩都好久没到外面走动。
一走动，就得到了个大新闻。
“哦？这可真是神童啊，本朝开国已近百年，未见九岁神童。”大夫人也觉得很神奇。
二夫人笑道：“更神奇的是，他和咱们府上的庄毅叫同一个姓名。”
“是吗。”大夫人叹了口气，“这就是同人不同命！”
“可不嘛。不过，咱们府上的毅哥儿，人挺不错的。”
两位夫人欣慰的走了，决定吩咐厨房，再给庄毅加一道菜。
书房里。
左俊生读一遍。
庄毅跟着复读一遍。
然后轮换。
庄毅读一遍，左俊生读一遍。
左俊生读一遍，庄毅跟读一遍。
再然后，开始背书。
左俊生背的磕磕巴巴，没两句就让庄毅提醒他。
越往后，越背不全。
左俊生耐着性子，实在背不下去了，借口要喝水，停下来。
“你会背吗？”他边喝水边问。
“会。”
庄毅也口干舌燥，喝水的时候，脱口而出。
左俊生在喝水润嗓子，下意识的说道：“哥儿，不会背没关系，我可以提醒你……等等。”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盯着庄毅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已经会背了。”
手里的茶盏也在抖，差点没拿稳。
我的亲娘啊！
庄毅头都大了，这才华就像流水，无孔不入啊。
唉！
感觉又要说那段经典台词：境界上来了，怎么都下不去。
但现在面对小伙伴，他不好说假话，只好道：“会，会一点。”
左俊生不信，拿起书本，盯着庄毅道：“背给我听。你要是敢糊弄我，我以后就不认你这个朋友啦！”
“我背！”
庄毅深吸一口气，开始一句一句的背。
一开始。
左俊生神情狐疑，满脸不相信。
仅过一会儿，就瞪大双眼。
整篇大学章句，竟一字不漏的背完。
左俊生张大了嘴巴，表情呆滞。
庄毅说了一声“我背完了。”
他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瞧他这样，庄毅就知道，不小心刺激到好友了。
良久，不死心的左俊生试探性的问道：“毅哥儿，你在家里，是不是学过大学章句？”
“是。”庄毅回答，“我有没有背错？有的话，一定要指出来。”
不，你没错。
错的是我！
左俊生差点哭了，蠢材如我，就不应该在你面前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