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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虚子,真的名扬京城了。
城郊破庙那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响,几乎惊动了半个京城的人。
无数人在睡梦中被惊醒,披着衣服跑到院子里,惊疑不定地望着城郊方向那久久不散的亮光。
“这是怎么回事?打雷了吗?”
“不像啊,就响了那么一下,雨点都没见一个。”
“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焦味?”
各种议论声,在京城的夜色中此起彼伏。
玄虚子道长在落凤坡“羽化登仙”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到处都在议论这桩百年难遇的奇闻。
“听说了吗?城南清风观的玄虚子道长,被雷给劈死了!”
“何止是劈死啊!我听我那在京兆府当差的表哥说,现场那叫一个惨烈!整个山头都被劈出了一个大坑,玄虚子道长直接被劈成了焦炭,跟块黑木头似的!”
“天哪!这也太吓人了吧!他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缺德事,才引来如此天谴啊?”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啊,他当时正在开坛作法,结果咒语念错了,把雷公给请下来了,直接把自己给收了!”
“活该!这种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早就该被雷劈了!”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玄虚子,以一种极其悲壮的方式,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最大笑料。
而这桩离奇的“天谴”事件,自然也惊动了官府。
负责京城治安的京兆府和巡防营,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搞得人仰马翻,连夜派人出城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京兆府的官员们赶到现场时,看着那个焦黑的大坑和那具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尸体,一个个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这案子,怎么查?
总不能去天上,把雷公请下来问话吧?
最后,这桩案子,被定性为“意外”,草草结案。
但案卷的副本,却被送到了一个所有官员都谈之色变的地方——靖灵卫。
靖灵卫指挥使司,诏狱。
这里是整个大虞朝最阴森、最恐怖的地方,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血腥和绝望的气息。
燕惊鸿坐在他那间宽敞却冷清的书房里,手中正拿着那份关于“玄虚子遭雷劈”的卷宗,看得眉头紧锁。
他那张俊美如神祇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
“意外?”
他冷笑一声,将卷宗扔在桌上。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的意外。”
一个亲卫站在他面前,恭敬地回禀道:“大人,属下已经查明。”
“这个玄虚子,俗家名王二狗,原是街头的混混,后来自称得道,在城南清风观招摇撞骗,平日里靠着给一些后宅妇人看相算命,卜卦驱邪为生。”
“据查,他近日与户部侍郎府的柳姨娘,往来甚密。”
“昨日,他确实在落凤坡开坛作法,其目的,是受柳姨娘重金所托,欲对陆侍郎家的嫡长女陆夭夭,施行厌胜之术。”
燕惊鸿的眼眸,微微眯起,一道寒光一闪而过。
“厌胜之术?”
他想起了现场那些被烧毁的符纸和那个诡异的小木人。
“他观中的小道童也已招供,说玄虚子昨日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一个自称久病缠身,前来求医问药的年轻女子。”
燕惊鸿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年轻女子?久病缠身?”
这几个关键词,让他瞬间联想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下属闻言,立刻上前,低声道:“大人,您说这会不会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或者说,是妖邪作祟?”
燕惊鸿没有回答,他站起身,眼神复杂而又深邃。
又是雷。
又是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巧合到诡异的“意外”。
上一次,是在陆府,雷劈中了库房,却“恰好”没有伤到里面的财物。
而这一次,雷劈中了这个正在施行厌胜之术的道士。
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而这两件事,似乎都和一个人的名字,脱不了干系。
陆夭夭。
那个看似病弱无辜,实则每次都能在各种“意外”中全身而退,甚至还能反过来让对手倒大霉的陆家嫡女。
一个荒诞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在燕惊鸿的脑海中,疯狂地滋生。
难道,这一切的背后,真的是她在操控?
可她是如何做到的?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引来天雷?
这不合常理,这违背了他所信奉的一切逻辑和认知。
但是,除了这个解释,似乎又没有别的可能,能将这一切都串联起来。
“去查。”
燕惊鸿的声音,冷得像冰。
“查这个道士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还有,去陆府和林府附近盯着。”
“我要知道,陆夭夭,昨晚亥时三刻,在做什么。”
“是,大人!”
靖灵卫的效率,是恐怖的。
半个时辰后,亲卫再次回来复命,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古怪和一言难尽。
“回……回大人,已经查清楚了。”
“根据小道童的描述,和城门口车夫的口供……”
亲卫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燕惊鸿一眼,才继续说道:“昨日去过清风观的那个女子,正是陆侍郎家的那位大小姐,陆夭夭。”
“而且,她去见玄虚子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封亲笔所书的‘祈福文书’。”
“那封信,后来在法坛的灰烬中,被找到了残片……”
而林府那边的回报则是:
“亥时三刻,大小姐陆夭夭,正在房中安睡,并无任何异动。”
安睡?
燕惊鸿看着桌上这份报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他拿起那块从现场带回来的、被烧焦的小木人残骸,放在眼前端详。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道士的死,和陆夭夭脱不了干系。
“又是她?!”
燕惊鸿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次是巧合。
两次是偶然。
这三番五次的,要是还说是巧合,那简直就是把他们靖灵卫所有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这个陆夭夭,身上绝对有大问题!
“备马!”
燕惊鸿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
“去林府。”
他倒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总能给他带来“惊喜”的女人。
看看这一次,她又要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