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危情:她从地狱来 第224章 沈修瑾,她不要你了哦

司让的眼底全是忌惮。

凝重之色,渐渐占据了他那张俊美的容颜。

沉着嗓音问道:

“怎样你才肯将她还给我?”

沈修瑾却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神情幽幽地一抬眸,眸底看不清的神色,出口的语气,说不出的诡异:

“将她……还给你?”

虽然旁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此处之人,无不都是微微一震,一股肆虐的气息,莫名弥漫开来。

司让不理会,他眼底的凝重,几乎见不到底。

只认定一点:来时她安然无恙,归途也该无恙。

“我可以放下戒备,站在这里,任由你手底下的人暴打一顿,你把她留下,我保证一动不动……”司让深呼吸,沉沉道:“你给我留条命,让我今天安全把她送回家。”

“啧,还真是感人肺腑,小司少这么有责任感啊。”

任谁都能够听出沈修瑾话里的嘲弄。

然而下一秒,说变脸就变脸,薄唇勾起的弧度,骤然往下一压,面容冷峻:“我说不呢?”

司让狠狠一咬牙,似做出了决定,“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让你把小童带走!”不然,他如何再面对她!

而她……又会如何更加可悲了!……三年前,她的父母兄长亲人抛下过她了,三年前,她一起长大的沈修瑾抛下过她了。

今天,他如果也什么都不做的话……

司让骤然出手……即使,有可能会将睡着的女人吵醒过来,也好过,他什么都不做,让她最不想见到的沈修瑾把她带走。

一记凌厉的拳,穿过雨幕,朝着沈修瑾的面门而去。

周围的保镖有所动作之前,司让的拳头离沈修瑾的脸更近。

而沈修瑾也在司让那一记动作时警觉,抱着怀中人,手上空不出来,只能错身闪避的同时,抬脚腿踢。

然而,他的脚刚抬起,

骤然顿住。

准确的说,他整个人,都停下了动作。

不光是他,司让也是如此。

“疼……阿鹿……”

秋风瑟雨中,一声轻轻的呢喃,穿过风雨,也被风雨吹散。

却清晰地传递进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耳中。

时间,禁锢住了。

沈修瑾错开身子躲避的动作,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只堪堪错身三分之一,司让的拳头,生生砸在沈修瑾的下颚,也来不及收回,僵持住了。

这一刻,有点戏剧化的。

一个可以躲开的不躲了,一个可以再多砸几拳的没出手。

二人的视线,齐齐落在那个唯一睡着的女人身上。

女人眉心紧蹙,身子又缩了缩,似乎要将自己缩成一团,保有一些暖意,她睡的并不安稳。

直到女人似乎找到暖源一样,侧了侧身子,将头埋进男人的风衣里,又向着暖流靠了靠。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半分钟后,女人不再有所动作。

又过了半分钟后,确定没有吵醒了她。

几乎是前后脚,二人同时抬头,唰——一下,看向对方。

司让先开口,冷笑奚落:

“她喊的是阿鹿。沈修瑾,你怎么有脸抱着她不放。把她给我。”

沈修瑾脸色看不出什么来,只是下颚骨绷得更紧,薄唇也抿成一条直线。

开口时,声音里满是阴鸷:

“她喊你了?”

司让脸色一变,但随即,心里说道:至少她喊的不是沈修瑾。

这样想着,他也这么说了:“至少,她没喊你。就这,还青梅竹马?”这样一想,觉得沈修瑾就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再一想,今天反正已经彻底和沈修瑾撕破脸了,干脆冷嘲冷讽:

“按年纪,我如果和她一起长大,我这样的才算青梅竹马。”

“至于你,老男人。”

“我要是和她是青梅竹马,那她梦里喊的就是我,才不会让她有机会喊别人,女人也不行。

沈修瑾你真出息,和她一起长大的人,还能被个女孩子打败。”

这话很幼稚,但是,司让不得不承认,老过瘾了。

今天实在太憋屈了。

心道,反正已经得罪了,以后得不得罪的再说,万一以后没机会得罪了,那把一辈子的得罪都在今天给姓沈的算上。

于是

“沈修瑾,她冷了,喊阿鹿,她疼了,喊阿鹿,她梦里,喊的还是阿鹿。”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沈修瑾,她不要你了哦!”

说出口的话,还是非常幼稚的话。

但,过瘾。

全然没看到他身前不远处的男人,脸色越来越沉浓。

沈修瑾已经没有了耐心,骤然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打电话。

他声音本就刻意按捺压低,雨声风声也大,旁人听不真切,他对电话里说了什么。

但只是他收起手机的片刻。

须臾之间,原本围困司让那辆车的周围,前后左右的车辆中,又下来两个魁梧保镖。

司让眼皮狠狠一跳,猛然朝不远处的沈修瑾看去:

“你摇人?”

之前应付四个彪形大汉,他已经很吃力。

现在又来两个。

司让脸色难看的很:“你是真的卑鄙。”

沈修瑾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简童,才对周围带来的手下人淡漠吩咐道:

“别弄出大动静来。”

“打。”

一声令下,六个魁梧保镖专业素养极高,将司让环围住。

而沈修瑾,眸光在司让黑成锅底的脸上掠过:

“你也不想吵醒她,对吗?”

司让脸色一沉……md,真卑鄙!

“你以多欺少,沈修瑾,卑鄙这一块,你是祖宗。”

可惜,六个围困他的保镖,根本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而司让,先前已经被四个保镖围困过招过了,此刻再来两个,六个魁梧大汉,各个专业素养在线,不多时,司让已经颓然撑在地面之上,浑身上下都在疼。

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一双长腿。

高定皮鞋,踩在浅浅水坑中。

司让顺着这双腿,视线上移,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合着,嘴角,淤青一片。

抬手,狠狠擦了一把嘴角血迹,司让咬牙切齿: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沈修瑾垂眸,居高临下着:

“我以多欺少了,又如何?”

男人蹲下身,腾出一只手掌来,戴着皮手套的手掌,在司让狼狈淤青的侧脸上,轻轻拍了拍,“下次出门,到别人的地盘上,脑子清醒点,多带点人手。”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虽然,这一记拍脸颊,力道并不重,可这,比给司让结结实实挨一拳,还要羞辱。

男人再次站起身,转身,冰凉的嗓音,透着杀意:

“你记住,简童不是你能招惹的。”

“你司家,能和我对话的主理人,是司曲越。”

司让脸色变了又变。

见到沈修瑾要走,司让压着嗓音喝道:

“你要带她去哪里!”

说着,他眼底只剩下怒火,撑着地面,撑着浑身疼痛的身躯,就要站起,下意识朝沈修瑾那个方向追去。

然而,刚刚有所动作,就被四只手掌摁住,身前左右各挡住了两道人影。

他愤恨瞥向困住他的六个保镖。

眼看着沈修瑾抱着简童的背影,离他越远。

司让再也忍不住,拔高了音量,喝道:

“沈修瑾!你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你到底想要对她做什么!”

然而,前面那道身影,根本不理会他。

司让眼底疯执:

“沈修瑾!你放开她!……你回来!沈修瑾!我叫你回来!放开她!”

司让挣扎,早已经脱离的他,又怎么是六个保镖对手。

剧烈的挣扎,也无能为力。

于是

风雨中。

高大挺阔的男人,身姿修长,稳稳抱住怀中的女人,在身后跟从着的保镖打着伞遮住风雨中,相隔七八米远的是,被强行困住摁压着挣扎也脱不了身的司让,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抱着女人,打开车门,将女人放进了后车座。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

沈修瑾回头,眸光越过了距离,越过了围困司让的保镖,淡漠得毫无感情的嗓音,穿透了风雨,越过了距离,落入司让的耳朵里。

“很无奈吗?”

“很憋屈吗?”

“这就对了。”

“如果你今日不是小司少,而是司家的掌权人,就不会这么无奈和憋屈了。”

“等你实力够了,再来问我,我要带她去哪里。”

留下的话,余留在耳。

周围,是渐渐消散的杂音,不知何时,周围已经没有了人,只剩下了司让自己。

颓败……

哐当……坐在了地上。

司让俊美的面容上,连着薄唇,都渗着惨白。

他从不觉得权势不好。

但,

第一次,他无比深刻地感受到,权势真好。

第一次,他觉得,权势,从没有尽头。

沈修瑾的话,在这一刻,无比深刻地渗透进了司让的脑海深处,也渗透进了他的执念之中。

字字不提你不配,字字都是你不配。

如果从前的司让,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他看不起他爹的那个私生子,他也看不上京都里的三代,因为,和他们比起来,他司让可以抗衡世家子的二代。

在他的眼中,那些三代,没本事的纯纨绔,有本事的他应对起来也游刃有余。

那么现在,他头一次,如此的挫败。

司家的直系旁系,关系错综,古老庞大的家族里,想要生存,想要爬上去,想要稳稳占据嫡系接班人的身份,并不容易。

何况他的父亲,心早就偏了,在他小时候,就偏了。

没有亲爹庇护,母亲又万事不管的司家嫡孙,处境更堪忧。

但他还是从小打怪升级,坐上了嫡系接班人的位置。

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其中的努力和天赋,一样也不能缺。

所以,司让,骨子里是骄傲的。

但今天……

司让从没有如此的无力感。

大雨中,曾骄傲的走在哪里都被人喊一声“司家太子爷”的男人,此刻,无比的狼狈,

也在这一刻,曾经的那个司家太子爷,瞬间长大了,褪去稚嫩,成熟了。

他猛然抬眼,朝着这条道路远远看去。

隐约,还能看到尾灯的光,在雨幕中影影绰绰。

陡然——

司让爬起来,脚步略微踉跄了一下,哐当——身子砸在车门上。

他稳住身形,一把拉开车门。

坐进驾驶座的司让,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夹杂着猩红的血液。

视野清晰许多。

司让发动引擎,调转车头。

方向,是那一排轿车,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