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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着,手中已经朝着沈修瑾递过去一瓶葡萄糖,后者也没有废话,接过葡萄糖拧开,仰起脖子灌下。
白煜行已经开始着手处理沈修瑾的刀伤。
长达十几公分的刀伤,处理起来,也要废点时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安静的卧房里,除了偶尔器械的声音,就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一滴冷汗,顺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颊落下,面上却始终没什么表情,冷静自持的神态,除了发白的唇瓣泄露了他真实的状态,疼痛可以忍耐,表情可以隐藏,血肉之躯却不可能真的屏蔽痛觉。
终于做完一切,又重新包扎后,白煜行收起手边的器械。
金属声“咔哒”一声,医药箱的盖子盖上,白煜行大步绕到衣帽间,随手取来一件衬衫丢给了沈修瑾。
再抬眼,眯了眯:“说说吧,怎么回事。”
他扭头,指了指床上的简童:“她怎么会在这里。”
又转身,视线落在沈修瑾的身上:“你的伤,又是怎么弄的。”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白煜行眸光一冷:“这伤,跟她有关系吧。”
见沈修瑾默认了,白煜行唇瓣抿了抿,眉头紧蹙了起来,眼底狠色一闪而过:
“我说对了?这是刀伤,她用刀子,伤的你?”
沈修瑾被问的心烦意燥:“不是她。”又看到白煜行眼中的关心,沈修瑾顿了顿,说了一句:
“没什么事,遇到一条疯狗了。已经处理掉了。”
听到这里,白煜行眸中的冷色才淡去了:
“她没有什么事情,你的情况,最好跟我去医院,你失血过多,去医院保险。伤口这么大,弄不好夜里会高烧。”
“死不了。我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你先回去。”
“你!……”
白煜行被沈修瑾淡漠的模样气笑了,他看看对面面色苍白俨然大病初愈的好友,又看了看床上昏睡中的简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的急事。
白煜行此刻的脑子正在疯狂的运转,思索着,有些话,该不该说,有些事情,能不能点破。
思索着,便渐渐神色沉重地抬头看向了对面,眼睛里,是凝重:
“阿修,夏薇茗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吧。”
沈修瑾扣着衬衫扣子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白煜行又一个问题丢了过来:
“她的身体既然已经恢复七七八八了,什么时候让她出院。”
男人那只扣着扣子的手掌,若无其事地将一排扣子扣好,面上神色冷淡。
直到——
“你不让她出院。是担心她的身体,还是害怕简童看到她。”
这次,男人有了反应,平淡的抬起头,眸色平静,语气更没有什么起伏:
“我为何要害怕。”
白煜行直勾勾紧紧盯着对面好友的眼睛,平静地,一字一句说道:
“因为你,三年前亲手送她进监狱。”
沈修瑾平静的脸上,双眼瞳孔缩了缩,那只垂在身侧的手掌,还是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
“明面上的罪名,我们都知道,有猫腻。真正的原因,知道内情的我们,都心知肚明,夏薇茗死了。”白煜行说道,眼睛却盯着沈修瑾的脸上不放:
“阿修,你恨她吗?”
恨……这个字眼,却勾出了他内心的隐秘,这个隐秘,就像一根刺,深深埋在了心脏里,他从没想过拔出,他就冷眼看着,任由这根刺,在心脏里和血肉同化。
“阿修,三年前,夏薇茗被下达死亡证明的那一刻,你恨简童吗?”白煜行再次问道。
沈修瑾的薄唇,缓缓勾出一抹讽刺。
轻垂着眸,掩住了眸底的汹涌翻滚。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因为夏薇茗……哈。
沈修瑾没有回答白煜行的话,低沉的嗓音缓缓开口:“所以,白煜行,你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
“我想说的是,夏薇茗没有死,简童也坐了三年牢狱,你也看到了,她如今的模样……并不太好。你就算是恨过她,再大的仇恨,也该放下了。”
“放下?”沈修瑾低声轻语,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白煜行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此刻还无知无觉的女人:“阿修,别再牵扯上关系了,夏薇茗没死,简童也入狱了,一切就该桥归桥路归路了。”
如果萧珩是理智的疯子,游走世间玩闹嬉戏,以亲和和善阳光洒脱的面貌伪装,却以冷眼看人间喜怒哀乐,
那么,白煜行就是时刻冷静的理智份子、抱着手臂站在人群里扫一眼热闹,觉得无趣就冷漠走开的旁观者,一切都事不关己。
白煜行的理智,又是带着明显亲疏喜恶的拉偏架份子。
他看得很清楚,沈修瑾的反常,沈修瑾的偏执,沈修瑾的执念——简童。
却又以最伤人的方式,想去拥抱。
最关键的是,这个**不知道自己是个**,他改不了!
他根本不会用正确的方式去拥抱,所有的技能全部点满了,唯独这一块儿,技能点负数。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
“阿修,放过她吧。”也放过你自己。
白煜行的语气有些沉重。
出于私心,他得劝。不是为了简童,而是不愿意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将来沈修瑾的惨状。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他必须劝。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抬起眼眸,狭长的凤眼里,有着白煜行读不懂的东西,漆黑的眸子,深邃得像是漩涡,下一秒,能将人卷入吞没的漆黑。
好半晌,沈修瑾沉沉开口,“放过她?”
突然一声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微扬的话语里,装满的是“不罢休”。
沈修瑾漫不经心地转头,将视线落在大床上的女人身上:
“不可能。我给过她机会了,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别怪我了。”
盯着白煜行,沈修瑾一字一字说道:
“煜行,是她自己不听劝。”
“你……”白煜行眉头皱得能够夹死苍蝇,最终在沈修瑾的送客意图下,捏了捏拳,拎起医药箱,深深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转身往门外去。
门口,白煜行背对着屋内,脚步顿住,“阿修,急事忙完了,立即去医院。”
刚才说话的时候,他也在观察沈修瑾的状态,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气息平稳,血也止住了。
打眼扫了一眼被丢在地毯上染血的衬衫,心里估摸了一下失血量,心中有数。
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什么大问题,虚弱是必然的,不至于休克。
但,夜间,就得看有没有引起高烧了。
想到沈修瑾都这样了,除了虚弱,小小的失温也回转了,白煜行站在门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怎么说的来着,沈修瑾这个人,技能点全部点满了,唯独那一块儿。
换个人,就算没休克,此刻也站不稳了,哪像沈修瑾啊。
白煜行走了。
沈修瑾挪步到床边,垂眸,复杂的眼,落在简童的脸上。
白皙的大掌,缓缓地深处,探向女人睡梦中还紧紧皱着的眉心:
“放过你……”一声低语:“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