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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反应是好事,他大概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之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谭设君转过头去,看到正缓缓走来的沈如归。
“你就是沈如归?”
谭设君心情很烂,而他心情很烂的时候,就通常不怎么有礼貌。
不过刚好沈如归是个讲礼貌讲过了头的人,半点对此不在意。
“对,我就是真正的沈如归。”
看着谭设君死气沉沉的脸,沈如归反倒笑道。
“守在这里也没意义,不如和我出去喝一杯?”
“沈先生。”
吴骥道。
“抱歉,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谭设君说出的话就远远没有这么文明了,他指了指病房里的人,冷笑一声。
“真不好意思,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真的吗?可他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
沈如归的语气非常无所谓,有一种这算什么事啊?你们怎么大惊小怪的感觉,听起来相当气人。
吴骥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了。
“沈先生,对于冒充你身份的事情是我们内部协商的问题,但这里是医院,还请你注意言辞。”
“没事,他们又听不懂中文。”
沈如归笑了笑,他甚至非常善解人意的宽慰道。
“不用感觉太抱歉,我不怎么在意这事,况且我想,慕光那样大度的人就算醒不过来也不会怪你们的。”
“沈如归!”
谭设君彻底怒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如归无辜的摊开手。
“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呢?”
他挑高了眉毛,道,“是他自己在破冰船上一言不发,也是他在靠了码头之后拒绝支援,非要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吭打车,最后晕倒在医院大厅。”
他就像找茬一样说。
“况且出租车司机你们不是也已经联系过了吗?人家司机也表示他步伐稳当,语气平稳,看起来没事。”
“你也知道是看起来!”
“对啊。”
沈如归眼神忽然凉下来,冷得惊心,语气中也带上点针锋相对的恶意。
“你也知道,是看起来。”
谭设君一顿。
“他看起来没事,你们就真敢把他当没事人一样用吗?”
沈如归是彻底不打算装了,隐藏在言语深处那点刁钻的针对和嫉妒终于一层层拨开暴露出来。
“把病入膏肓的队员送进大海,孤立无援,等人出事了守在病房门口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是哭给人看呢还是哭给鬼看呢?”
吴骥现在算是听明白了,沈如归确实是来找茬的,不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找茬。
但是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吴骥有些想不通,青年在船上都干了些什么?让沈如归阴阳怪气奋斗到这种地步。
“何必呢?”
沈如归残酷的笑了笑,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口吻道。
“连我这个外人看一眼都能发现,你们要是细心一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谭设君皱眉盯着他,却没说话。
无数言语托词盘踞喉间,他却不能泄露一丁点内部机密。
沈如归说的有错。
他们不是不清楚,不是没看见,更不是意识不到。
他们劝诫了,阻拦了,软硬兼施,但没有什么能撼动那个人往前走的决心。
他像上天派来的使者,完成了任务就必须要离去,而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够撼动他的意愿。
沈如归说的没错。
他们明明清楚,明明看见,明明意识到了。
却仍然把他送上了这艘危机四伏的游轮,任凭的摸爬滚打,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受尽病痛的折磨。
而当灾难真正降临时,他们又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谭设君看了一眼被无数仪器包围的病床,上面的人对他们此刻的争论一言不发。
薄薄的一面墙,咫尺之近,却在此刻隔开了生死,分出了阴阳两间。
他们与他中间的距离明明只有一扇百叶窗,却像隔了万重山般难以逾越。
千言万语,最后凝成一声叹息。
“他的事情,太多事是我们无权知道的保密。”
沈如归目光一点一点移过来,突然道,“谭警官,他跟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怎么介绍自己的?”
怎么介绍自己的?
谭设君垂下眼睛,沉声道。
“他说他叫慕光。”
“是啊。”
“那你知道他和我第一次见面是怎么介绍自己的吗?”
沈如归凝视着他,道,“五个身份。”
“他当着我的面,前前后后足足披了五层皮,而面对你们,第一次见面就直接连自己的真名都报出来了。”
“这还不算坦诚吗?谭警官,如果这样都不算,那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式能够检验信任。”
他看着谭设君的眼睛,问,“保密可称不上借口,我不信他没有对你们坦白过。”
沈如归猜的很准。
慕光的确向他们坦白过,虽然不是他的全部,但也不止一次。
那不是退却,而是百般权衡下的克制。
在所谓的“保密”要求下,他仍然挑挑拣拣,不惜一层一层揭开伤疤,也要把自己的真面目刨出来给他们看。
“你到底想说什么?”
谭设君问。
“我要你们暂停对他指派任务。”
沈如归不再拐弯抹角,直白的要求道。
“不管是停职还是休假,什么借口都好,不能让他再参与到和塔罗有关的一切案件中。”
ICU走廊草莓的灯光照的他唐装上的虎纹越发鲜艳,仿佛透着货真价实茹毛饮血的鲜红。
“相信你们也发现了,尽管这些人的代号和塔罗牌的牌面确实有雷同之处,但是却不完全相同,或者说和我们通常理解的释义有很大出入。”
女祭司不是女性,审判官审判的不是自己,而魔术师甚至不是个人。
“塔牌犯罪组织的成员不能用其所代表的塔罗牌的释义简单解释。”
沈如归道。
“但在拍卖会上拍卖的人头我数过了,哪怕算上缓了一会儿才沉底的船主人,也不足十一个。”
“………”
沉默两秒。
谭设君肃声道,“塔罗大阿尔卡纳当初从围剿中逃出来的卡牌有十一个,但你是从哪知道这么详细的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