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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合府邸内的抵抗已被迅速肃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压抑的恐惧。
当然,其实主要也就是那些乱兵有点抵抗,剩下的丫鬟院公都老实得很。
此时,张永春让人将庄合的管家提了过来。
那刚才还人五人六管家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体如筛糠,看着跟打摆子一样。
“我问你,”
张永春声音不高,却吓得这管家跟皮炎里塞了烙铁一样一激灵。
“这赤城镇的武备库,在何处?”
管家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三斤半那冰冷且饥饿的眼神,又迅速低下头,颤声回答:
“回……回好汉爷的话……这……这里……就是武备库……”
“什么?”
张永春眉头一皱。
管家连忙解释:
“好汉爷明鉴!此地原本就是镇上的武备库所在,后来……后来我家老爷……
呸!是庄合那狗杀才!
他嫌原来的都监府不够气派,便……便强行将武备库迁走,把库房和校场都圈了进来,改建成了他自己的私宅居住啊!”
张永春眼中寒光一闪,强占武备库为私宅?
这要是让自己嫉恶如仇的大师兄知道了,非气的暴跳如雷不可。
以郭大翰林的文化素养,估计会用各种先贤古典把这庄合骂个狗血淋头,最后表示真是死有余辜!
他压下怒火,继续问道:“那此地的军械、甲胄,现在何处?”
“都……都被庄合那厮命人堆放在后宅原本的库房里了!他说……说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管家赶紧指向后院深处。
“带路!”
张永春命令道。
一行人很快来到后宅一处格外坚固、门扇厚重的房间前,门上挂着一把硕 大的黄铜锁。
管家见状,连忙道:
“钥匙……钥匙应该在庄合身上,我这就去……”
他话未说完,张永春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铜锁,又看了看那扇木门和旁边锈蚀的痕迹,随即一挥手。
如同接到指令的战争机器,三斤半默不作声地迈开大步,猛地一个冲 刺,用他那钢铁般的肩膀狠狠撞在厚重的木门上!
“轰!”
一声巨响,木屑纷飞,整个门框都为之震颤!
“轰!轰!”
又是连续两次狂暴的撞击,那看似坚固的大门连同门框,竟被三斤半硬生生撞得脱离了墙体,轰然向内倒塌下去,激起满地烟尘!
一旁的管家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向三斤半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头洪荒巨兽。
三斤半的铠甲有好几套,但是无一例外,在肩膀,膝盖,胳膊肘的地方,全都加装了钢壳。
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当攻城锤用。
眼看大门开了,张永春面色不变,迈步踏入这尘封的武备库。
他掏出一个能发出强光的手电筒,光柱扫过库房内部。
只见里面杂乱地堆放着一些铁甲、皮甲。
东西看着倒是不少,但大多锈迹斑斑,布满蛛网;
而旁边的弓架上,那些硬弓弓弦松弛,甚至有些已经断裂,箭矢散落一地,箭簇锈蚀不堪。
刀剑和长矛更是一个都没有,估计是因为好卖都倒腾出去了
“哼!”
张永春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一镇武备,竟然凋零废弛至此!军械如同废铁!
这庄合,死十次都不冤!”
他不再多看这些破烂,果断下令:
“所有人,立刻行动!将还能用的甲胄、兵器挑选出来,尽快换上!动作要快!”
捧日军士卒们立刻行动起来,在一片锈蚀和破烂中,勉强挑选出一些尚可使用的皮甲和铁片,迅速装备到自己身上。
毕竟虽然简陋,但总好过没有。
而且他们也不准备用这个东西做防御,就是说明个身份。
张永春又命人将那管家以及府中所有被控制的丫鬟、仆役、小妾等人,全都驱赶到这间被撞破的武备库内,有派了两名士卒持刀看守,防止他们外出报信。
一切准备就绪,张永春率领着这支刚刚“武装”起来、混杂着街巡号衣、夜行衣和简陋盔甲的队伍,迅速离开庄合府邸,如同暗夜中的利刃,直扑下一个目标——镇监府!
与此同时,严其参的宅内。
此时的大主簿严其参正心神不宁。
他搬来一张高凳,踩在上面,双手扒着院墙的墙头,小心翼翼地向外窥探。
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好几个时辰了。
一旁小丫鬟裘儿在下面费力地扶着摇晃的凳子,忍不住小声劝道:
“爷,您都看了好几个时辰了,脚不酸吗?要不……要不让奴婢替您看一会儿?”
严其参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写有“严主簿亲启”的密信草稿,手心全是汗。他头也不回,低声道:
“你不用管,扶稳椅子便是!今夜……定然有事发生!”
就在这时,他借着朦胧的月色和远处零星的火光,隐约看到一队人马正朝着镇监府方向而来!
那些人影穿着镇兵的号衣和甲胄,似乎是巡夜的队伍。
严其参心中一紧,正要缩回头,却猛地发现——那带队之人,并非庄合!
而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如同铁塔般的巨汉!
紧接着,他目光一转,看到了队伍中那个穿着客来轩老板袍子的熟悉身影——张永春!
几乎在严其参看到张永春的同时,队伍中的张永春似乎心有所感,抬头精准地望向了严其参窥探的墙头。
夜色中,张永春嘴角似乎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清朗的声音穿透寂静,清晰地传来:
“严主簿,何必在墙头探头探脑,作此鬼祟之态?
不妨大大方方,出府一叙?”
严其参心中猛地一咯噔,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栽下来!
他慌忙对下面的裘儿低吼:
“快!你快回房里去!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裘儿是他亡妻的带来的通房丫鬟,这么多年来他遣散了不少人都没遣散她。
裘儿被他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语气吓到,不敢多问,连忙跑回屋内。
严其参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打开了镇监府的侧门,迈步走了出去。
他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对着已走到近前的张永春拱手道:
“张将军神兵天降,严某……恭候大驾多时了。”
张永春走到他面前,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他心中所想,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有劳严主簿深夜还挂念张某,更劳烦你遣人送信。
来得正好,我等正欲去拜会柳镇监,问明此地情况。”
严其参心中又是一紧,知道张永春这是要动柳升了。他心思电转,立刻主动表态,试图争取主动:
“既然如此,严某愿为将军引路!柳镇监此刻应在内宅书房……”
然而,张永春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脸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淡然笑容:
“不必麻烦严主簿亲自带路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严其参的肩膀,动作看似随意,却让严其参浑身一僵。
“严主簿,”
张永春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般在严其参耳边炸响、
“你今夜,一定要回去,好好休息。”
他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不然,等过些日子,你正式接手这赤城镇镇监之位时,若是精神不济,状态不佳……那怎么行呢?”
“轰!”
严其参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惊雷滚过,瞬间一片空白!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永春那平静无波的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接手镇监之位?!
张永春这话……是要扶他上位?!
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之间竟忘了恐惧,忘了算计,只剩下无边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从心底深处悄然升起的野望……
张永春不再看他,转身,对着身后肃杀的队伍一挥手,声音冷冽:
“走!进去‘请’柳镇监!”
队伍如同黑色的潮水,无声而迅猛地涌入了镇监府。
只留下严其参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他微微颤抖的衣袍,心中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
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我,我要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