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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一片清冷的银辉。
秦羽的卧房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豆大的火苗，轻轻跳动着。
倩儿侧躺在秦羽的身旁，身上还盖着那床带着淡淡药香的薄被。
她的呼吸很轻，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在黑暗中望着身旁男人的轮廓。
白天大小姐秦嫣然的那些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为了少爷……
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将来……
倩儿咬了咬下唇，终于鼓起勇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
“少爷……”
秦羽没有睡，他闭着眼睛，正在运转心法，稳固刚刚初成的金丹。
听到倩儿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清明。
“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
倩儿攥紧了被角，小声说道：“少爷，关于明日去宫里献礼的事情。”
秦羽的目光动了动，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倩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奴婢觉得，您或许真的应该同意前去。”
她不敢去看秦羽的眼睛，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这对少爷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只要您把这件事办好了，让王爷在陛下面前有了光彩，他一定会对您改观的。”
“到那个时候，您在王府里，就能站稳脚跟了。”
“我们也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了。”
她的话，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复述着秦嫣然的逻辑。
单纯的倩儿，将那番话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那灯火，在毕剥作响。
秦羽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是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缓缓开口。
“秦嫣然找过你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倩儿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她怎么都没想到，少爷一开口，就戳穿了所有。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慌乱地摆着手。
“少爷，您别误会！”
“我没有坏心眼！”
倩儿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大小姐来找过我，可我真的只是希望您能好好的！”
“我不想再看到您为了我，去跟王爷和王妃他们硬碰硬了！”
“我怕，我真的怕他们会害了您！”
“倩儿只是个下人，烂命一条，死了不足惜，可少爷您不一样！”
“只要您能在王府里站稳脚跟，只要我们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倩儿做什么都愿意！”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卑微的恳求和真挚的情意。
秦羽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冰冷渐渐被一抹复杂难明的情绪所取代。
这个傻丫头。
被人当了刀子使，却还一心一意地为自己着想。
秦羽伸出手，将她重新拉回被窝里，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没有坏心眼。”
倩儿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羽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说的对，这确实是个机会。”
他缓缓点头，认可了倩儿的话。
“我原本就在想，该如何才能接触到那位赏我黑玉令的明月公主。”
“进宫献礼，倒确实是个不错的由头。”
倩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
“少爷，您答应了？”
“嗯，答应了。”
秦羽看着倩儿那如释重负的模样，心中一动。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灼热，带着一丝侵略性。
“不过。”秦羽拖长了语调。
“我答应了你的请求，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倩儿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秦羽的手，顺着她的脸颊，轻轻滑到她的下巴，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
“既然你这么为我着想，想和我长长久久。”
“那从今晚起，你就来好好侍奉我吧。”
“轰！”
倩儿的脸，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她当然明白侍奉二字，在此时此刻，意味着什么。
她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看着秦羽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眸子，里面倒映着自己羞怯的脸庞。
倩儿的呼吸，都变得滚烫。
她没有拒绝。
也无法拒绝。
在经历了生死和共眠之后，她的心，早已完完全全地属于眼前这个男人。
倩儿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颤抖着。
她羞赧地点了点头。
“嗯……”
一声轻咛，胜过千言万语。
秦羽低头，吻上了那片柔软。
窗外的月，悄悄躲进了云层。
满室旖旎。
……
第二日，天还未亮。
秦羽便已经起身。
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倩儿，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痕，嘴角却带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秦羽为她掖了掖被角，便悄无声息地穿好衣服，离开了小院。
晨曦微露之时，秦羽才回来。
他的手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倩儿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收拾着昨夜打翻的水盆。
看到秦羽回来，她脸上一红，连忙迎了上去。
“少爷，您一大早去哪了？”
秦羽晃了晃手里的布包，走进屋里。
“去药铺买了些东西。”
他将布包打开，一股浓郁复杂的草药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里面，是各种晒干的根茎、花叶。
倩儿好奇地凑过去。
“少爷，您买这么多药草做什么？是要炼丹吗？”
秦羽摇了摇头：“不是。”
他从床头拿出一些早就准备好的锦缎布料和针线，便坐在桌前，开始忙活起来。
他将不同的药草，按照特定的比例，小心翼翼地研磨成粉，再用小巧的锦囊，一个个分装好。
他的动作，专注而熟练，仿佛做过千百遍。
倩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敢打扰。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秦羽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这一刻的少爷，没有了面对敌人时的凌厉和冰冷，反而多了一丝匠人般的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个精致小巧的香包，便出现在了桌上。
倩儿忍不住拿起一个，放在鼻尖轻嗅。
一股清雅而独特的香气，钻入鼻息，让人心神一清。
“好香啊。”
“少爷，您这是……”
秦羽拿起一个做工最精细的香包，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朵小小的羽毛。
他站起身，走到倩儿面前，亲手将这个香包，系在了她的腰间。
“戴上。”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倩儿低下头，**着那个还带着秦羽体温的香包，心里甜丝丝的。
“少爷，这到底是什么？”
秦羽看着桌上剩下的那些香包，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醒。
“这就是，我要献给陛下的礼物。”
倩儿闻言，顿时愣住了。
她疑惑地抬起头。
“献礼？可是王府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听说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前朝玉器。”
秦羽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王府准备的礼？”
“他们的东西，你也信？”
倩儿的心，咯噔一下。
秦羽转过身，看着窗外主院的方向，眼神幽深。
“我那位好大姐，费尽心机让你来劝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走进他们布好的局里吗？”
“你真以为，他们会好心给我一个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
秦羽的声音，像淬了冰。
“说不定，那份所谓的前朝玉’，就是送我上路的催命符。”
“或许是暗藏剧毒，又或许是诅咒之物，再或者，干脆就是一件赝品，好让我犯下欺君之罪。”
“到时候，我人头落地，他们正好可以向公主交代，一了百了。”
倩儿听得脸色发白，手脚冰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天是多么的天真和愚蠢。
她差一点，就亲手将自己的少爷，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怎么办？”倩儿的声音都在发抖。
秦羽回过头，看着她，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
“所以，我自己提前准备一份。”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香包，在指尖轻轻转动。
“他们有他们的算计，我有我的准备。”
“这份礼，既能拿得出手，又能保证万无一失。”
“至少，我自己的东西，不会在背后**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