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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的落霞镇，晨露还沾在稻穗尖上，像撒了把碎钻。
青珩提着个素布小包袱，站在望海客栈楼下。
淡绿色的常服衬得她少了几分督粮官的端庄，多了些少女的柔和。
她深吸口气，抬手敲了敲林墨的房门，声音比晨雾还轻。
“林，林墨，你醒了吗？”
房门很快打开，林墨穿着件月白内衬，黑发随意束在脑后，少了些剑修的冷冽，多了几分慵懒。
“早。”
他目光落在青珩手里的包袱上。
“这是？”
“昨晚炒的灵米，用木灵之力催熟的，能补充灵气。”
青珩把包袱递过去，指尖微微发烫。
“我想……邀请你去稻田走走，说说那柄残剑的事。”
“好啊好啊！”
宋金莲的声音从林墨身后传来，她扒着门框，红裙还没系好腰带。
她挤到林墨身边，故意往他胳膊上靠了靠，还冲青珩挑了挑眉。
那小模样，活像在宣示主权。
青珩没接茬，只是笑着转身。
“走吧，晨露没散，稻田里的灵气最足。”
三人沿着田埂往前走，晨雾裹着稻花香和海风，拂在脸上凉丝丝的。
青珩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脚步，指尖轻点稻穗。
淡绿色的木灵之力流转，沾在穗上的晨露就顺着谷粒滚落，滴在泥土里没了声息。
“这些稻子，是我用木灵之力改良过的，不仅能抗盐碱，还能吸收海风中的灵气。”
她回头看向林墨，眼神里带着点小骄傲。
“你看这谷粒，比普通灵米饱满三成，即便修士吃下，也能提升一点点修为。”
林墨蹲下身，指尖捏起一粒灵米，果然感觉到淡淡的木灵气息。
“和立秋剑的气息很像。”
青珩也蹲下来，和他并肩看着稻田，晨雾把两人的身影裹在一起，从后面看竟像靠得极近。
“这柄剑让我想起了家……”
“家？”
林墨追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青珩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忧愁，没有继续往下说。
“林墨，你看！”
青珩突然指着一株稻穗，语气变得雀跃了一些。
“这株结了双穗，是今年的异种……”
她抬头时，发间不知何时沾了片稻叶，浅绿色的叶片贴在鬓角，被晨露打湿，看着格外显眼。
林墨没说话，只是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鬓角，把那片稻叶摘了下来。
他的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耳垂，滚烫的温度让青珩像被烫到般猛地缩了缩脖子，连声音都软了。
“谢……谢谢。”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心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哟～”
宋金莲在后面故意拉长了声音，双手抱胸拖着一对平E近人。
“青珩大人，你脸怎么这么红啊？这天也不热啊……”
青珩瞪了她一眼，却没反驳，只是往林墨身后挪了挪，离他更远了些。
“才没有……”
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说完又低下头。
林墨看着她泛红的侧脸，突然开口。
“青珩姑娘，想必是来世俗中历练的吧？”
青珩猛地抬头，美眸中露出了一丝警惕。
他难道看出来了我的身份？
难道他来此的目的不纯？
林墨看出了青珩眼中的警惕，莞尔一笑，随即召出了残剑，递了过去。
“青珩姑娘，我们说说这柄剑的事吧？”
青珩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想起前晚他三剑斩炼虚的场景，黑金色的剑气、无声的剑域，她轻声道。
“这柄剑……似乎有一股生的气息，与我的木灵之力很契合。”
“木灵之力？”
林墨明知故问，为的就是想要继续试探出他想要的答案。
青珩指尖捻着一粒灵米，听到林墨问起木灵之力，眼神飘向远处的晒谷场。
那里堆着刚收割的灵米，金黄的谷粒在阳光下泛着光，和三年前她刚来的时候，简直是两个模样。
“三年前我刚到落霞镇时，这里的稻田全是盐碱地。”
她声音轻了些，带着点回忆的沉郁。
“百姓种的稻子连穗都结不全，吃的粥里能数出米粒。”
“可他们每年还得给黑鲨献祭牛羊和姑娘，用渔船载着飘去海里……”
林墨和宋金莲都没说话，静静听着。
晒谷场的风卷过，带着灵米的香气，却让人想起那些被扔进海里的姑娘，心里发沉。
“我第一次见张老伯时，他正抱着孙女哭，说那年该轮到他孙女献祭了。”
青珩攥了攥拳，指尖的木灵之力不自觉地凝聚。
“我没敢说自己是修士，只是每天去田里，用木灵之力一点点改良土壤，把盐碱吸出来，再催活稻根。”
她笑了笑，带着点骄傲。
“第一年稻子就结了穗，百姓们终于能吃饱饭。”
“后来我教镇上的年轻人练气，让他们能挡住低阶妖兽，才把献祭的习俗断了。”
“他们选你当督粮官，不是因为你会法术，是因为你能让他们活下去。”
林墨突然开口，语气很认真。
“很多世家子弟修到元婴境，眼里只有修为，却忘了修士的根本。”
“不是成仙，是护着该护的人。”
这话像颗石子，砸在青珩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抬头看着林墨，阳光落在他脸上，冲淡了剑修的冷冽，只剩温和。
原来，有人懂她在凡人堆里摸爬滚打的意义，懂她不是为了历练而历练，是为了守住这些人的烟火气。
“林墨……”
青珩鼓起勇气，声音比刚才坚定。
“我能学剑吗？”
她怕林墨拒绝，赶紧补充。
“我想变强……变强了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不行哦！”
宋金莲突然凑过来，抱住林墨的胳膊，红裙蹭着他的衣袖。
“主人的剑只教我！你要学剑，找别人去！”
她瞪着青珩，像只护食的小猫。
主人的温柔和剑法，怎么能给别人？
青珩却没退缩，只是看着林墨，眼神里满是期待。
林墨被两人逗笑，揉了揉宋金莲的头发，又看向青珩。
“好，我教你。”
他接过青珩的木灵杖，指尖一缕黑金色的剑意轻轻拂过杖身。
“轰隆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破风声，打破了晒谷场的宁静。
三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金色丹袍的青年驾驭灵舟而来。
腰间挂着块刻着“太初丹宗”的令牌，身后跟着两个穿灰袍的随从，周身散发着元婴境后期的威压。
青年看到青珩和林墨并肩站着，还凑得极近，脸色瞬间沉下来。
“青珩，你怎么和这种散修混在一起？”
青年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扫过林墨身上的月白内衬，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穿得这么寒酸，怕不是哪个换不下去的小宗门吧？”
青珩的笑容瞬间消失，皱起眉。
“丹辰，你怎么来了？”
丹辰走到青珩身边，刻意伸出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隔开她和林墨，语气带着占有欲。
“我听说落霞镇遭了妖兽袭扰，特意从丹宗赶来看你。”
“你可是我丹辰看上的人，怎么能和这种没背景、没修为的散修走这么近？”
他转头看向林墨，下巴抬得老高，语气更刻薄了。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老祖是太初丹宗三大长老之一，丹雷子！”
他拍了拍腰间的丹炉挂坠，继续嘲讽。
“我随手炼一炉丹药，都够你这种散修修炼十年。”
“识相的就赶紧滚，别再让我看到你靠近青珩，不然我让你在青冥州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宋金莲气得攥紧拳头，指尖红莲阴火都冒出来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主人！”
丹辰先是愣了愣，随即看向宋金莲的目光里便带上了**欲。
“就他？一个连像样的剑袍都穿不起的散修，也配有姑娘这般貌美的剑侍？”
“姑娘，他是不是胁迫你？只要你说出来，哥哥救你！”
青珩皱眉甩开丹辰的手，往林墨身边挪了挪，语气冷了些。
“丹辰，你说话客气点。他们是落霞镇的恩人，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恩人？”
丹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一个元婴境的散修，能当什么恩人？”
“怕不是趁妖兽袭扰，骗了你们不少灵米吧？”
他盯着林墨，眼神里满是挑衅。
“小子，看什么看？再不滚，小爷我打得你滚出落霞镇！”
林墨看着丹辰嚣张的样子，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对付这种仗着老祖背景的跳梁小丑，连拔剑都觉得浪费剑意。
可他没开口，丹辰却以为他怕了，笑得更得意。
“哟呵～你这是什么眼神？”
青珩急了，挡在林墨身前。
“丹辰，你别太过分！”
“青珩！”
丹辰上前一步，元婴境中期的威压朝着林墨压过去。
“你别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夫，更是你青帝世家的靠山！”
晒谷场的风突然冷了下来，林墨指尖的黑金色剑气隐隐浮现。
他本不想惹事，可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怎么这年头的二世祖，总是没脑子呢？
夜无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