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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舟在望月仙城郊外的密林里落下时，暮色刚漫过山头。
林墨指尖捏着星隐令，随着淡银色光晕裹着他周身流转。
不过三息，那张剑眉星目的脸就变得平凡起来，活像个刚下山历练的筑基散修。
一旁的宋金莲展开卷鎏金册页，指尖划过册上符文，红裙瞬间褪去艳色，化作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衫。
平E近人的丰腴身段也被术法束成了平平无奇，原本勾人的媚眼淡了几分，倒成了个清秀文静的少女模样。
“主人，这样应该没人能认出我们了吧？”
她扯了扯衣角，有点不习惯这身素净衣裳。
“进城看看就知道了。”
林墨顺手将流光剑收入储物袋，换了一柄普通的桃木灵剑。
两人刚走到城门口，就觉气氛不对。
守卫的修士眼神警惕得像盯猎物，腰间的剑半出鞘，城门墙上贴满了泛黄的悬赏令。
最上面那张用朱红写着“悬赏修士线索，赏灵石百颗”。
下面还画着十几个修士的画像，有老有少，画像边角都被风吹得卷了边。
显然贴了不少时日。
“最近仙城不太平，你们从哪来？要去干什么？”
守卫拦住两人，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尤其在宋金莲的灰布衫上多停了两秒。
“从西边来的散修，想进城歇脚，顺便买点丹药。”
林墨拿出枚灵石递过去，语气平淡。
“听说望月仙城丹药全，特来看看。”
守卫接过灵石，掂了掂，脸色稍缓。
“进城后别乱跑，尤其是西边的巷子，最近晚上不太平。”
说着挥挥手放他们进去。
城里的气氛比城门更压抑。
街边的店铺大多早早关了门，偶尔有开门的，掌柜也趴在柜台上打盹，连叫卖的小贩都没了往日的劲头。
宋金莲拉了拉林墨的袖子，轻声道。
“主人，这里好冷清啊，和幻月仙城完全不能比。”
“找家茶馆坐坐，听听消息。”
林墨指了指街角一家还亮着灯的“聚仙茶馆”，里面隐约传来人声。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壶最便宜的云雾茶。
刚喝了两口，就听见邻桌两个修士在压低声音吐槽，其中一个穿青袍的修士拍着桌子，语气又急又怒。
“过桥镇的事你们知道吧？三万多的凡人，说没就没了！”
“这才多久，又有三个凡人镇没了动静，连咱们修士都开始失踪……”
“昨天我听青山宗的朋友说，他们宗门的天才弟子，魂灯半夜就灭了！”
“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另一个穿灰袍的修士叹了口气，往四周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
“都说是魔修干的，可魔修哪有这么大本事？”
“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哪个大宗门在搞鬼！”
“大宗门？谁敢啊？
青袍修士嗤笑，显然不信他说的话。
“太初丹宗、玄天剑宗这些，哪个不是正道翘楚，怎么会干这种事？”
“怎么不会？”
宋金莲忍不住插了句嘴，她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听见有人护着太初丹宗，顿时坐不住了。
“不是普通魔修，是太初丹宗的人在炼‘万灵绝生丹’，用活人当药引，黑石镇十万人，全成了炉子里的灰！”
这话一出，茶馆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宋金莲身上。
那个青袍修士皱着眉，语气带着质疑。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太初丹宗可是青冥州的炼丹大宗，多少修士靠他们的丹药突破，怎么会炼这种禁术？你别是被人骗了吧？”
其他修士也纷纷点头，有人附和。
“就是啊，万灵绝生丹是上古禁术，早就失传了，丹宗怎么会？”
宋金莲急得想站起来争辩，却被林墨按住了手。
他指尖轻弹，眉心闪过七彩光芒，剑灵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
“主人，把人家弄醒是有事吗？”
“把赵奎的记忆给他们看看。”
林墨轻声道。
剑灵立刻明白了，小手一挥，空中突然浮现出一道光幕。
光幕里，先是赵奎在黑石镇祠堂炼丹的画面。
青铜巨炉前堆满了凡人的尸体，黑气裹着人影被吸入炉中，看得茶馆里的修士们脸色发白。
接着是赵奎和一个穿黑袍的人对话，黑袍人胸口绣着血色曼陀罗，声音沙哑。
“柳长老说了，第十炉必须成，否则圣教也不会收你这种废物！”
最后，是赵奎偷偷记录的密令。
上面写着“万灵绝生丹，供幽冥魔族大人疗伤，丹宗柳长老亲批”。
光幕消失时，茶馆里鸦雀无声，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那个青袍修士脸色铁青，突然一拍桌子，怒吼道。
“原来丹宗是帮凶！”
“老子弟弟的魂灯灭了，肯定是他们抓去炼药了！”
“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太过分了！我表哥上个月去丹宗求药，再也没回来，原来也是被他们抓了！”
另一个修士红着眼眶，拳头握得咯咯响。
茶馆里瞬间炸锅，有人骂丹宗伪善，还有人提议联合起来找丹宗要说法，喧闹声差点掀翻屋顶。
林墨却没心思看这场面，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街角有两个穿太初丹宗外门服饰的修士，正死死盯着茶馆的方向。
见光幕消失，两人对视一眼，匆匆拐进旁边的小巷，消失在阴影里。
“此地不宜久留。”
林墨不动声色地掏出灵石放在桌上，拉着宋金莲起身。
“丹宗的人已经盯上我们了。”
宋金莲刚反应过来，就被林墨拽着走出茶馆。
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茶馆里的修士还在激动地议论，有人已经开始写传讯玉简，显然是要把消息传出去。
“主人，他们会相信吗？”
“会。”
林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
“真相只要被揭开一角，剩下的，愤怒会帮我们传播。”
他拉着宋金莲往客栈走，脚步不停。
“现在，我们得先应付接下来的麻烦，那两个外门修士，肯定是去搬救兵了。”
望月仙城的风里，除了焦虑，又多了几分躁动。
一场围绕着太初丹宗和曼陀罗教的风暴，正从这家小小的茶馆开始，悄然席卷青冥州。
夜色渐浓，望月仙城街边灯笼的光透着股昏黄的死气。
就连寻常该热闹的酒肆都早早关了门，只有巡逻修士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
宋金莲凑近林墨耳边，用气音问。
“主人，那两道目光还跟着吗？”
“没了，但肯定去报信了。”
林墨指尖在星隐令上轻轻一按，周身的银色光晕又浓了几分。
“找家不起眼的客栈，今晚得小心。”
两人拐进一条窄巷，选了家挂着“平安客栈”木牌的小店。
门面只有两丈宽，伙计打盹时都握着腰间的短刀，显然也是个怕出事的。
林墨扔出两块灵石：“开一间上房，要最里面的。”
伙计抬头看了眼两人“炼气期”的修为，又扫了眼宋金莲的灰布衫。
嘟囔着“这年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还是递来了钥匙。
进了房间，林墨第一时间布下三层隔音阵，宋金莲则靠在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街上没人了，倒是有几个穿丹宗服饰的影子在巷口晃。”
她转过身，红裙不知何时已悄悄换下灰布衫。
“看来今晚少不了一场杀戮。”
林墨刚想开口，突然眉头一皱。
“来了。”
他话音未落，“轰隆”一声！
整个屋顶被丹火炸开，碎石飞溅间。
两道银袍身影坠落，脚刚落地，淡红色的丹火就蔓延开来，将整个房间烧得灼热。
“敢坏柳长老的事，还敢在仙城散播谣言，你们胆子不小。”
为首的银袍人冷笑，丹火在掌心凝成一柄丈长巨斧。
“本座乃太初丹宗炼虚境供奉李虎，今天就让你们神魂俱灭，给赵奎那废物陪葬！”
另一人也举起丹火斧，威压如巨石般压下来。
“元婴境也敢跟丹宗作对，真是不知死活！”
宋金莲突然笑了，指尖红莲阴火窜起，竟不是往日的纯红，而是裹着层淡淡的金光。
那是与林墨双修后，阴火中融入的纯阳之力。
“炼虚境很了不起吗？”
话音刚落，她身形一闪，避开李虎的丹火斧。
双手在身前快速结印，红莲阴火骤然暴涨，化作一片火域将另一银袍人困在其中。
“尝尝我的‘红莲剑域’！”
银袍人在火域里惨叫，丹火斧刚挥出就被阴火缠上，斧身竟开始融化。
“这是什么火？怎么能烧我的丹火！”
另一边，李虎的丹火斧已劈到林墨面前，赤红色的火焰几乎要将空气烧穿。
林墨不退反进，破妄剑出鞘，黑金色的剑气与丹火斧碰撞，“铛”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客栈都在颤
“元婴境接我一斧不死，你倒是第一个。”
李虎眼中闪过惊讶，随即更狠的丹火涌来。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是吗？”
林墨剑指连点，无情剑意化作密密麻麻的剑网，逼得李虎连连后退。
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丹火虽强，却少了点灵动。
看来这炼虚境供奉，多半是靠丹药堆上来的，实战经验远不如自己。
“你的丹火，太慢了。”
林墨突然欺身而上，破妄贴着丹火斧的缝隙划过，剑尖直指李虎眉心！
李虎瞳孔骤缩，慌忙用丹火护脸，可黑金色的剑气还是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不可能！你一个元婴境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剑意！”
他还想挣扎，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惨叫。
宋金莲的红莲剑域已将另一银袍人烧成了灰烬，正提着灵剑往这边冲。
“主人，我来帮你！”
“双剑合璧？”
李虎又惊又怒，丹火突然暴涨，想同归于尽。
可宋金莲已挥出一道裹着金光的阴火剑，正好撞在林墨的黑金色剑气上。
两道剑气相撞，竟化作一道金银相间的巨刃，“轰”地劈在李虎身上！
炼虚境的身体像纸糊的一样裂开，丹火瞬间熄灭。
“走！”
林墨收起剑，拉着宋金莲就往窗外跳。
刚才的动静太大，丹宗的人肯定很快就到。
两人刚落到巷子里，就听见客栈方向传来喧哗声。
回头一看，不少修士正围着李虎的尸体，有人指着银袍上的丹宗标志怒吼。
“真的是太初丹宗的人！他们果然在杀人灭口！”
宋金莲看着那混乱的场面，眼底闪过解气。
“主人，你看，咱们没白动手……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丹宗的真面目了。”
林墨点头，召唤出星云舟。
“这只是开始。”
飞舟升空时，他回头望了眼望月仙城。
那里的灯火下，不知有多少人正拿着赵奎的记忆光幕奔走相告。
太初丹宗、曼陀罗教与青冥州所有修士的仇，算是彻底结下了。
“下一站，落霞镇。”
林墨握紧宋金莲的手，眼中露出了一丝希冀。
“希望在那里，能找到青帝世家的线索。”
宋金莲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的星空，轻声道。
“肯定能的，找个世家还不是小菜一碟？”
星云舟划破夜色，朝着青冥州极东的方向飞去，只留下望月仙城的风波，在夜色中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