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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台之上,星落瑶的六尾轻轻扫过林墨的手腕,尾尖的粉色光晕蹭得他皮肤发痒。
她抬眼望着他,语气带着慵懒的诱惑。
“既然要留在此地修炼,不如试试更深的‘吐纳之法’?”
林墨耳根微红,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后退。
经历过蚀心雾中的纠缠,两人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阂早已消融。
他看着星落瑶眼底的金色流光,缓缓点头。
“全听姐姐的。”
星落瑶指尖凝聚起一簇金色狐火,不再带着情欲的灼热,反而温润如月光。
林墨则运转起织梦合道术。
这一次,他刻意避开了那些描绘缠绵的篇章,只取“神交”一篇的精要。
两股精纯灵气顺着掌心相触之处缓缓交融。
织梦合道术的神交与阴阳诀的魂契竟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看着星落瑶将乌黑的青丝盘起,又慢慢蹲下。
林墨只觉意识一阵轻颤,仿佛沉入一片混沌星海。
他“看”到了星落瑶的神魂深处……
有一尊女帝在月下舒展九尾的雍容,有执剑立于尸山血海的孤寂……
“这,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林墨在意识中轻叹。
星落瑶同样窥见了他的神魂。
有家族被灭时冲天的血光,有父母倒在血泊中的绝望。
有对花梦汐的牵挂如藤蔓缠绕,也有对十夜、宋金莲的羁绊似星火闪烁。
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的“无情道”,并非斩断七情。
而是将所有情感炼化为剑的锋芒,对敌人无情,对亲友则藏情于刃。
“这般无情道,倒也只有你这傻小子能修。”
星落瑶的带着笑意,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
“换了旁人,要么成了冷血魔头,要么早就道心崩碎了。”
随着神魂交融,原本对林墨视若无睹的世界本源,竟有丝丝缕缕顺着两人交缠的灵气涌入他体内。
那温润的力量流元婴,让原本凝实的元婴又添了几分莹润。
连带着无情剑意中,都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润光泽。
星落瑶的九尾天狐血脉也在共鸣中逐渐返祖。
第六条狐尾的粉色光晕渐渐向第七条蔓延。
周身的金色狐火越来越盛,甚至能引动此间的本源潮汐,让数万柄古剑跟着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们以剑台为榻,剑海为屏,在神魂交融中静静修炼。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林墨的修为彻底稳固在元婴境中期,离后期仿佛就隔了一层窗户纸。
丹田内的元婴成长为少年模样,手中剑丹散发的冷芒已与破妄一般无二。
直到某一日,剑灵的光茧突然剧烈震颤,七彩光芒刺破混沌,将剑台照得如同白昼。
林墨与星落瑶才从深度修炼中惊醒,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不知不觉,已是十年过去。
“剑灵……要出来了?”
林墨望着光茧上蔓延的裂痕,掌心的破妄突然发出兴奋的嗡鸣。
星落瑶的六条狐尾轻轻摆动,眼底闪过期待。
“十年本源滋养,加上公输坚的封神石,说不定能给我们个惊喜。”
光茧的裂痕越来越多,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少女正在身影舒展双臂。
背后的七彩翅翼流光溢彩,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茧而出。
与此同时,焚天窟的崖顶,罡风已如刀般刮过了整整十年。
花梦汐鬓边的青丝染上了与崖顶岩石相似的风霜,石台边缘已被指尖磨出浅痕。
“他说过会回来的。”
这句话,她每天都会对自己说一遍,像是在对抗着崖顶无边的孤寂。
“梦儿。”
一道赤色雷光撕裂罡风,花胤雷的身影踏雷而至,雷纹密布的铠甲上还沾着未散的硝烟。
他看着女儿清瘦得几乎要与石台融为一体的模样,眼底的痛惜压过了威严。
“十年之期已至,忘了他,随爹回去吧……”
“他会回来的。”
花梦汐打断他,指尖轻抚紫电锤上的纹路,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林墨当年握过的温度。
花胤雷叹了口气,抬手挥出一道雷光屏障,将罡风隔绝在外。
“幽冥魔族昨日遣使,已送来聘礼。”
他刻意避开女儿骤然紧缩的瞳孔,声音沉得像崖底的顽石。
“长老们已经应允,下个月初三,你要以赤霄雷族圣女的身份,嫁入魔族。”
“圣女?”
花梦汐猛地抬头,眼中的清亮碎成星点。
“爹,我不是……”
“你是。”
花胤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在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时,指尖的雷光微微一颤。
“天元界的气运已发生变化,只有我族与幽冥魔族联姻,才能渡过危机。”
不等花梦汐再说什么,他周身雷光暴涨,强行将她带走。
花梦汐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崖底的雾霭,泪水终于冲破眼眶。
她挣扎着将紫电锤推到石台中央,又摸出贴身藏了十年的玉简。
那里面刻着“绝情峰”三个字,还有一句未写完的“等我”。
焚天剑冢内,剑茧碎裂的轻响与崖顶紫电锤的呜咽在虚空中遥遥相应。
仿佛在诉说着这十年间两处截然不同的等待与变故。
剑台中央的七彩光茧彻底碎裂,无数光粒如星屑般簌簌落下。
一道倩影在光雨中缓缓舒展身形,剑灵已长成豆蔻少女模样。
她肌肤莹白如凝脂,背后的七彩翅翼流转着本源之光,眉心多了枚灵宝族特有的剑形印记。
只是身形仍带着灵体特有的半透明质感。
“主……人。”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清脆如银铃撞玉,带着初醒的懵懂。
林墨心头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看来这十年,你的收获比我们都大。”
剑灵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翅翼轻轻扇动,带起阵阵本源清香。
星落瑶收起周身狐火,六条狐尾在身后优雅摆动。
“剑冢的本源之力已稀薄大半,过犹不及,我们该离开了。”
离开前,两人在剑冢内又仔细搜刮了一番。
五块大小不一的封神石给了剑灵,一枚记载着灵宝族失传的铸剑术玉简则归了星落瑶。
“走吧,去救大师姐。”
林墨将破妄归于镇魂匣,与星落瑶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崖顶时,迎接他的却只有呼啸的罡风。
空荡荡的石台上,唯有那柄紫电锤孤零零地躺着。
十年风霜虽未在锤身上留下痕迹,但伊人却早已不见。
“大师姐!”
林墨的声音在崖顶回荡,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他猛地看向四周,神识如潮水般铺开,却连一丝熟悉的气息都捕捉不到。
“可恶,忘机!”
他以为是忘机出尔反尔,周身无情剑意瞬间暴涨,将罡风都撕裂成碎片。
“先别急。”
星落瑶快步走到石台边,捡起一块半埋在碎石中的玉简,拂去上面的尘土递给他。
“这或许是你师姐留下的,快看看吧。”
林墨颤抖着接过玉简,将自身灵力缓缓注入。
淡蓝色的光晕从玉简上亮起,一行娟秀的字迹缓缓浮现。
“小墨,勿念。”
“作为赤霄雷族的圣女,我因族命暂归,待事了,必赴绝情峰寻你。”
“紫电锤为信,此去非我所愿,盼君精进,待重逢之日,再论道煮茶。”
“赤霄雷族圣女?”
林墨捧着玉简的手猛地一僵,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从未想过这个总是默默付出的大师姐,竟会是天元界顶尖势力的圣女。
玉简上的字迹带着熟悉的温柔,可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林墨心上。
他这才明白,为何大师姐的紫电锤蕴含雷霆之力,为何她对雷系功法有着天生的亲和力。
原来她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身份。
星落瑶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中的紫电锤,六尾轻轻扫过他的手腕。
“赤霄雷族是天元界尚存的上古灵族之一,她能留下玉简就说明她没事。”
林墨将紫电锤小心翼翼地收入储物袋,掌心的玉简被他攥得发白。
他望向赤炎州最南端那片被雷霆混沌笼罩的方向,眸底**一抹坚定。
“大师姐……”
林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中的迷茫被决绝取代。
“在你来找我之前,我一定会有足够的实力,护你周全!”
星落瑶望着林墨挺拔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她知道,这个看似木讷的小师弟,心中早已为那个叫花梦汐的女子,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剑墙。
离开焚天窟时,罡风卷起的碎石仿佛还在诉说着离别的仓促。
而离火仙城的喧嚣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花梦汐为他拍下残剑的记忆悄然浮现。
星落瑶瞥了一眼满是心事的林墨,甩了甩头发,朝着店小二喊道。
“小二哥,来壶好酒,一叠灵果……”
话还未说完,邻桌的说书先生便拍着醒木,唾沫横飞地开了嗓。
“诸位客官可知?近日天元界最大的新闻?”
众人嬉笑着摇头,催促着先生别卖关子。
“哈哈,那老夫就与你们一一道来。”
“赤霄雷族与幽冥魔族竟然要联姻了!”
“雷族圣女配魔族圣子,这可是万年来头一遭啊!”
“联姻?”
林墨端起茶杯的手猛地一紧,青瓷杯沿被捏出细微的裂痕,茶水顺着指缝溅在衣襟上。
“你说什么?”
说书先生被这声冷喝惊得一哆嗦,见林墨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剑意,连忙赔笑道。
“这位仙师有所不知,赤霄雷族的圣女花梦汐,已应下与幽冥魔族圣子夜无殇的婚事。”
“据说两族要借此结盟,共掌赤炎州与冥海。”
邻桌一位红脸修士也凑过来搭话,语气带着几分艳羡。
“听闻圣女乃是雷族千年难遇的奇才,夜圣子更是魔族万年一出的天骄。”
“这两人结合,怕是要改写天元界的格局咯!”
“花梦汐……”
林墨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低沉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剑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茶馆里的温度骤降,吓得周围修士纷纷后缩,桌椅碰撞声此起彼伏。
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玉简上的字迹,“待事了,必赴绝情峰寻你”。
可转瞬间,她就要嫁给别人?
在利益面前,感情终究抵不过岁月、氏族的侵扰,是第一个被抛弃的东西。
“小师弟,冷静!”
星落瑶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六条狐尾悄悄释放出柔和的灵气,像温水般慢慢抚平他躁动的剑意。
“这里面说不定有蹊跷。”
“蹊跷?”
林墨猛地站起身,座椅被他带得翻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眼底布满血丝,原本温润的无情剑意此刻像淬了毒的冰刃。
“她明明说会来找我!她一定是被逼的!”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赤霄雷族,还有幽冥魔族……他们肯定用了什么手段逼她!”
花梦汐在玉简里未说尽的苦衷,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猜测,压得他胸口发闷。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流光剑,剑鞘与桌面碰撞发出“哐当”巨响。
镇魂匣中的剑灵被惊动,意念在他识海中怯生生地问。
“主人……去……去哪?”
“赤霄雷族。”
林墨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寒意。
“我要去问问她,为什么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