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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可在王丰耳边嘀咕几句之后，王丰瞪大眼睛喊了出来。
“嫂子你让我……”
“嘘！”陶可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丰压低声音问：“嫂子，为啥要把你家人住的房子砸了呀？那他们住哪儿去？”
“先砸了再说！”
“那行，我这就带几个信得过的去拆房子！”
“那就麻烦你啦！”陶可往王丰衣兜里塞了一把巧克力，“给战士们吃。”
王丰看到巧克力，忍不住吐槽：“嫂子你可是不知道，我们团长真是抠门到家了，你给他装的那些零食水果，他一口都不给我们吃！28团汪团长抢了一根黄瓜，被他打的落花流水！”
陶可被逗笑了：“他这么抠门儿啊？那以后想吃啥好吃的，来找嫂子！”
“得嘞！”王丰美滋滋走了。
陶可回到病房，陆庚年醒着，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我不抠门，”陆庚年目光清明看过来。
陶可忍俊不禁：“我说你，伤这么重还有心情偷听别人说话啊！那些东西我带过来不少，想吃让他们吃去，哪至于动手啊！”
“你给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吃！”
这句话让陶可突然想起小时候。
有一年冬天，她买了个烤红薯，跟在身后的陆庚年眼巴巴看着却不开口要，她实在受不了那眼神，就给了他一块儿。
结果被陶潜抢了去，他为此把陶潜打的鼻青脸肿。
揍陶潜的时候，他也这么说：“陶可给我的，谁也别想吃！”
可后来抢回来的红薯他也没吃，放在屋里都成红薯干了。
陶可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真心的，而且似乎执念很深。
一年后她能顺利离开这里吗？
午后，下湾村和韩家村的村民都去农场劳作，村子里只有几个不能干活儿的老人坐在树荫下打瞌睡。
靠近后山的村小学方向突然传来哗啦啦一声巨响。
树下的老头儿被吓醒，眯着不太好使的眼睛看到几个身形灵活黑不溜秋的影子钻进了树林。
“呦！猴儿把房子蹦哒塌了！”
等村民和陶家人跑回来看时，整个学校没一间房子是完好的，不是整个房屋坍塌，就是屋顶破了大洞。
幸好陶家人住的那间没塌完全，屋里东西没怎么被埋。
陶明远和顾华兰叹气，怎么住哪儿都出事儿呢！
陶潜遇事冷静，先将东西从废墟里扒拉出来，又去问支书他们的安顿问题。
“老支书，天黑之前，给我们找个安身的地儿吧，瞅着阴天，又是要下雨了。”
说着，往他手里塞了一盒烟。
老支书悄么声收起东西，回头问村民。
“村里没有多余的房子，谁家屋里头有空房间给收拾出来一两间啊？”
村民纷纷低头，有的直接回农场干活儿去了。
老支书一脸为难的样子：“你看，我也给你问了，没人愿意收留你们，要不，在那间屋顶破洞的房子里将就将就，回头我让人把屋顶补上，照样能住。”
显然，老支书因为儿子被抓的事儿，对陶家人的态度变了。
陶潜一把将那盒烟从老支书口袋里抢了回来。
“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老支书一看烟被抢走，脸都绿了。
“不是我不帮你，是人家不想跟下放改造分子扯上关系！要不是我，你们连这样的房子都住不上！”
龚勋从人群中出来，帮陶家人说话。
“书记，要不让他们去我们知青点对付两天吧，反正我们那有的是地方，这房子没法住了。”
“知青点在韩家村，他们是下湾村的劳改分子，不能去！”
说罢气呼呼走了。
龚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伯父伯母，大哥，要不你们跟我回韩家村，出了事我担着！”
“滚。”陶潜瞪着龚勋，举起了拳头。
“大哥你别这样，我答应小可要照顾你们，给我个机会。”
“谁是你大哥？再说，小可是你叫的？再不走我打人了啊！”
龚勋恨得牙痒痒，脸上仍是带着笑。
“回头我去找赵队长问问，能不能给你们单独盖起两间房。”
“用不着你假好心！”陶潜怒道。
龚勋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离开，才出了门，表情就变得阴狠毒辣起来。
哼，不去知青点我就没办法收拾你们了？
看我怎么折腾你们！
王丰回去复了命，陶可让他留下照顾陆庚年，跑去后勤部找张海英。
“嫂子，我看咱们后勤部有不少帐篷，我想借一顶行不？”
张海英诧异：“咱们29团是野战团，帐篷有的是，不过小可你要帐篷干啥？”
陶可一脸惆怅：“刚才山下回来的战士告诉我，我家人住的学校塌了，看着天气要下雨，我怕他们没地方住。”
“嗨！这事儿没问题！我帮你打个借条，等回头房子修好取回来就成！这样，我让大刘开车送你下山，顺便帮你把帐篷给家里人支起来！”
“谢谢嫂子！”
山下，陶家人正在收拾东西，就听大门外面有人跑来。
来的是接替李建国红卫兵队长职务的村民，叫赵青，刚上任了一上午，倒是没对陶家人怎么样。
但有李建国的恶劣行径在先，不得不防备。
陶潜将父母护在身后，摆出戒备姿态。
“我们收拾了东西就去干活儿。”顾华兰以为对方是来催促去农场劳作的，赶紧做了解释。
“不是，你们误会了！”
此时三人才注意到，赵青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起来十分着急。
“顾大夫，我媳妇难产，从昨晚上就开始生，怎么也生不下来，韩家村知青点的大夫说临时有事要走，劳烦您去给瞧瞧！”
听到这话，顾华兰毫不犹豫就跟着赵青去了。
陶潜不放心，也追了上去。
顾华兰是京市大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刚到下湾村第一天在她就对村民提过她的职业，还说今后谁家有得妇女病的，怀孕生孩子的，都可以找她。
可碍于不能同**分子有牵扯，虽然很多人想找她看病，却没一个真的敢来的。
赵青是头一个。
知青吴优满手鲜血，还在给产妇灌红糖水，看到顾华兰进屋，扔下杯子急匆匆下地就走。
“小同志你别走呀！你跟我说说情况！”
吴优也没回，到了外面，赵家人拦着问，她急匆匆扔下一句：“大人和孩子都挺好的，我有急事得回韩家村，让顾大夫接着接生就行。”
挺好的？顾华兰诧异的看着躺在炕上的产妇，脸色发白，浑身被汗水打透，连呼吸都浅了。
这哪里是挺好的，眼看着人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