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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岁岁的电话。”
张英英正和朱成带着儿子在村口的树荫下玩,突然听见这句话,激动地扭头:“是岁岁打来的吗?”
“是。”
她把儿子扔给朱成,开心地跑进村委会,她没有看见朱成听见林岁岁的名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瑟缩。
张英英抓起电话,明明有千言万语,可真到这时候,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林岁岁听见了电话里传来的呼吸声,她温声问:“英英,你最近好吗?”
“我很好。”
“好就行,朱成敢欺负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回去帮你撑腰。”
张英英重重点头,她知道电话费很贵,长话短说:“你是不是想问我林家的事情?”
林岁岁嗯了一声:“我想知道楚恒的录取通知书是邮差送来的,还是他自己去拿的?”
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情常有发生,她严重怀疑楚恒顶替的是林清玉的大学名额。
张英英认真想了想说:“高考结束后,楚恒每天都去村口等邮差,那天正好等到了。”
录取通知书会送到本人手中,根本不需要去村口等。
除非等的不是他的录取通知书。
林岁岁又问:“你知道他考上哪所大学了吗?”
张英英摇摇头:“我只知道他考上的是京都的大学,具体大学名字,我没有记住。”
张英英想到这里,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董民也考上京都的大学了。”
同样的,她也没记住考上哪所大学了。
林岁岁笑了,她就知道董民这小子很争气,她说:“你帮我跟董民问个好,我晚些时候给他写信。”
她还想跟张英英说这些什么,张英英怕电话费太贵,急匆匆地说了一句:“有什么话信里说。”
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林岁岁笑笑,而后陷入了沉思。
时谦牵起她的手,关心地问:“在想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林岁岁沉声道:“刚才英英跟我说,楚恒考上京都的大学了,我怀疑他冒名顶替的林清玉的名额。”
京都说小不小,说大,碰见的概率还挺大的。
一想到楚恒那个恶心人的玩意儿会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开心不起来,她得想个法子让他滚出京都。
林岁岁当机立断地说:“我给闫爷爷打通电话,让他帮我查查,到底是楚恒还是林清玉考上了大学,考上了哪所大学。”
闫军接到林岁岁的电话,立刻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让下面的人去调查。
闫军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把电话打了回来,林岁岁正好在电话前,她接起来,紧张地问:“闫爷爷,怎么样,调查到了吗?”
闫军说:“调查到了,考上科技大学的是林清玉,录取名单里没有楚恒的名字。”
他想了想,又说:“科技大学离北医大还挺近的。”
林岁岁闻言,更恶心了。
不管是楚恒还是林清玉,她都不想碰见他们。
时谦就在林岁岁身边,他清楚地听见了电话的内容,他抿了抿唇:“岁岁如果不想看见他们,我去解决。”
林岁岁却摇了摇头,她冷声道:“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她必须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彻底解决楚恒那个祸害。
林岁岁买了两张邮票。
她写了一封信寄给董民,告诉她四合院和北医大的地址,让他到了京都之后,去家里找她。
她还给林月娥写了一封匿名信。
她告诉她楚恒的家庭地址,以及他冒名顶替林清玉大学名额的把柄。
如果她真心爱林家三兄弟,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林清玉,那么林清玉还能挽回自己的大学名额。
但以林月娥的自私程度,她百分之百会拿着这个把柄去拿捏楚恒,维持岌岌可危的婚姻。
这对怨偶还是锁死,不要恶心别人比较好。
当然,她还给林清玉准备了一封信,只是这封信会在她即将离开T市的时候寄出。
……
林月娥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给砸了。
防止她继续破坏家里的东西,林清河把她锁在了屋子里。
铁蛋和狗蛋看着屋子里披头散发,神神叨叨的女人,别提多嫌弃了:“村里的大娘们说岁岁姑姑是山沟沟里的金凤凰,飞出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把这只不下蛋的母鸡留在咱们家里了。”
村里的人都这么说林月娥,他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这是骂人的话。
铁蛋厌恶地说:“当初要不是这个女人挑唆,我们和岁岁姑姑的关系不会恶化,岁岁姑姑也不会离开家,都怪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狗蛋也很后悔:“岁岁姑姑的男人是城里人,她以后也会留在城里,如果不是她挑拨离间,以姑姑对我们的疼爱,肯定会带我们去城里读书的。”
他们去过最远,最好的地方就是县城。
他们住的是土坯房,县城里的房子都是砖房,还有供销社和国营饭店,能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但知青们说,省城比县城要好上几十倍,他们根本想象不到多么好。
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因此看林月娥的眼神更憎恶了。
摘除子宫,不能生育是林月娥心中的痛,铁蛋和狗蛋不仅当着她的面说她,还拿她跟林岁岁做比较。
林月娥气得快疯了,她趴在窗前,咬牙切齿地瞪着两个小白眼狼:“你们现在开始嫌弃我了?别忘了你们之前是怎么嫌弃林岁岁,侮辱林岁岁,投入我的怀抱的。”
“林岁岁疼你们爱你们,最后还不是养出了两个白眼狼?我告诉你们,你们把她的心伤透了,她再也不要你们了,还想去城里读书,做梦吧!”
“你们这辈子,下辈子,都只能在村里做泥腿子了!”
林月娥气得口不择言。
她受够林家三兄弟了。
林清文每天躺在床上数为数不多的存款,唉声叹气,愁眉不展,连木头的轮椅都舍不得做,更别提研究出更好更方便的轮椅了。
林清河自从被放出来,绝口不提再去黑市的事情,老老实实去地里挣工分,不是吃窝窝头就是吃野菜,吃得她面黄肌瘦。
而林清玉那个废物又落榜了,一蹶不振,每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铁蛋和狗蛋就是两个一无是处的白眼狼,根本不是读书那块料,她都不知道梦里的他们是怎么考出状元成绩的。
她甚至怀疑,梦和现实是不是相反的?
两个小家伙被刺激得急眼了,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林月娥身上砸:“我们本来可以去城里享福的,都怪你这个坏女人。”
“坏女人,祸害我们一家,我打死你。”
林月娥也不甘示弱地砸他们。
林清河下工回家看见这样的闹剧,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甚至懒得上前拉架。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林清文的屋子,兄弟俩听着外面的鸡飞狗跳,对视一眼,均露出苦笑。
“哥,不然还是让月娥回自己家吧。”
这段时间因为林月娥,家里就没有消停的日子,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林清文苦笑:“我也想让她离开,可大伯的家塌了,楚恒也跟她离婚了,她能去哪里呢?”
林清河沉默了。
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大伯离世后,于情于理,也该是奶奶抚养林月娥,轮不到他们。
他们三兄弟那时候自己都自身难保,怎么就糊涂到把林月娥接到自己家里来,从而忽略了亲妹妹呢?
他们之前以为家里团结和气的日子是因为林月娥,林岁岁离开之后,他们才知道,从前的平和都是林岁岁的忍辱负重换来的。
屋子里充斥着兄弟俩的长吁短叹。
门外,邮差停下自行车,挥舞着信封:“林月娥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