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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时谦来接林岁岁下班。
他看着心情有些低落的林岁岁,拦腰抱起她,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揉了揉她的发丝,关心地问:“今天在医院遇见不开心的人了?”
林岁岁也没有瞒着男人,她说:“我在医院里看见叶灿了,她流产了,她跟我说婚后生活过得很不好。”
时谦说:“她自己挑的丈夫,自己作出来的坏名声,过得不好也是她的原因。”
“我知道,我没有同情她,只是她后来跟周毅争吵打骂起来,情绪太过激动,引发了大出血,没有抢救过来……”
上一秒还在跟她忏悔的人,下一秒就离开了人世,她只是觉得有些唏嘘。
林岁岁说:“我只是感叹生命的脆弱。”
时谦有一瞬间的沉默,他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林岁岁娇俏的脸蛋上,指腹描绘着她精致的眉眼:“我永远不会跟岁岁争吵打骂,我希望岁岁长命百岁。”
林岁岁把头放在时谦的肩窝里,依赖地抱着他的劲腰:“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大概是这世界上有了牵挂的人,所以才会悲春伤秋,才会畏惧死亡。
时谦掷地有声地说:“一定会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送到林岁岁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林岁岁敏锐地捕捉到张英英的名字,她惊喜地接过来:“张英英寄来的?”
时谦嗯了一声:“我今天去邮局寄东西,随口问了一嘴,没想到还真有你的信。”
回到家里,时谦去厨房做饭,林岁岁坐在小院里的小马扎上拆信。
张英英的字迹清秀有力。
她先关心了林岁岁的近况,而后又分享了自己的近况。
朱成被林岁岁骂过之后,对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种卑微讨好,主动承包了家务,对孩子的陪伴也多了起来,还主动去家里跟王翠道歉。
张英英好像又回到了两个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
林岁岁蹙了蹙眉头,她希望张英英过得好,但她不希望张英英再把自己的一腔孤勇注入到婚姻之中。
毕竟他们的婚姻里还藏着一颗不定时炸弹。
林岁岁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提醒张英英,让她留点心眼,保护好自己的心。
张英英的信里还提到了林家的事情。
林清文几乎掏空了家底,才托人把林清河弄了出来。
林清河出来之后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逢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还总找她问林岁岁的下落,想找回妹妹。
张英英无语得很,当初招生动静闹得那么大,林清河只要有心就知道林岁岁在哪所大学上学,现在装模作样地打听林岁岁的消息,她懒得搭理他。
楚恒和林月娥三天两头吵架,张英英总能在河边看见楚恒拿着课本复习的身影,当然,每次都被林月娥揪着耳朵拎回家。
只有林清玉安安静静地复习,好像真的有考上大学的希望。
林岁岁眸色沉了沉。
林清河还没有死心,还想找她的麻烦。
林岁岁给张英英写的信里,补充了一句。
【如果林清河真的知道错了,那就让他像死了一样安静,别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林岁岁写好信,放进信封里。
“岁岁,吃饭了。”
院子里响起时谦的声音,林岁岁忙不迭放下信封。
天气逐渐转暖,时谦架了一个葡萄架,葡萄藤叶爬满了整个架子,悬挂着一串又一串玲珑剔透的葡萄,宛如宝石一样**得不行。
时谦支起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可口的饭菜,但葡萄的香气止不住地往鼻子里钻,林岁岁更想吃葡萄。
林岁岁托着下巴:“葡萄什么时候才能吃呢?”
“现在口感还有点酸,再过两天就成熟了,到时候多剪几串,你带到学校去跟室友们分享。”
“好吧。”
既然葡萄不能吃,还是吃饭吧,这么美味可口的饭菜可不能浪费。
时谦看着大快朵颐的林岁岁,抿了抿薄唇,欲言又止。
林岁岁注意到男人的异常,放下筷子:“你想跟我说什么?”
时谦说:“T市火车站重建项目开始了,需要设计师驻扎项目地,我身为主工程设计师难辞其咎。”
他顿了顿,又赶紧补充道:“岁岁,分开都是暂时的,等团队里的人熟悉项目图纸,我就可以回来陪你了。”
这个项目没有两三年无法完工,他不可能跟林岁岁两地分居三年,更不可能在建科院呆三年。
但现阶段,他是主设计师,就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林岁岁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这……
她重新端起碗,拿起筷子:“你去呗,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拦着你,妨碍你的工作。”
时谦收到出差消息的时候,设想过很多可能,他想过小妻子会委屈不舍,唯独没想到她这么豁达,好像一点都不留恋他。
时谦如鲠在喉,顿时没有胃口了。
林岁岁见他停下吃饭的动作,眨了眨水润的杏眸:“怎么不吃了?”
时谦闷声道:“不想吃。”
林岁岁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薄雾,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脸了呢?
迎上小妻子茫然不解的眼神,他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发丝,把她柔顺的发丝揉乱,才觉得胸口里的郁气发泄出去了。
林岁岁:“……”
幼稚鬼。
林岁岁抬手整理头发,就听时谦问:“你不想我吗?”
林岁岁忽然就笑了,这个别扭的男人!
她说:“我当然想你,想让你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但成年人的世界里总是有很多身不由己,再者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放假了,我可以去T市陪你啊。”
在时谦开口的那一刻,她就想好了暑假安排。
时谦听到后面那句话,内心总算有了点安慰,他问:“你暑假不去中医院吗?”
林岁岁想也不想地说:“我平时一下课就去中医院帮忙,好不容易等到暑假,我当然要好好陪陪我老公啊。”
时谦成功被取悦到了,薄唇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林岁岁问:“你什么时候启程?”
“下周吧,让他们先过去探探路,我陪你摘完架子上的葡萄再走。”
其实他应该先过去的,但他舍不得林岁岁,所以厚着脸皮跟院长提了这个要求。
时谦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可时间就像指缝里的细沙,流逝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要离开的那一天。
林岁岁亲自送男人去火车站。
跟男人吻别的时候,她没有哭,目送男人上火车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可推开家门,看着桌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葡萄时,林岁岁的眼眶湿润了。
这些葡萄是她和时谦一起摘的,承载着很多美好的回忆。
她不想沉浸在悲伤怀秋里面,擦了擦眼泪,就赶紧忙碌起来。
忙碌起来,就没有功夫去思念了。
她吃不完这么多葡萄,留出一少部分送人,剩下的都做成葡萄干。
等暑假去找男人的时候,可以给他带一些葡萄干。
林岁岁忙完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夜深人静时,思念如潮水一般疯狂涌来,泛滥成灾。
林岁岁偏头看着旁边的枕头,上面还残留着男人的体香,她抱在怀里,不知不觉中,眼泪浸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