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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沈辞青的动作僵滞了一瞬，仿佛是自己幻听了，才会听见她如此干脆利落的回应。
“你……”他眼底的惊愕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漾开波澜，托着她下颌的指尖微微收紧，却又怕弄疼她般立刻松开。
那双总是含笑潋滟的桃花眼里，翻涌着几分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直球击中的无措。
胆小鬼。
季迢心想，少女心底那点因他下意识退缩而起的微妙不满，此刻被他这罕见的怔忡模样奇异地抚平了。
戳破沈老师那层游刃有余、仿佛无所不能的完美伪装，看他露出这般真实的、近乎笨拙的反应，还蛮好玩的。
她甚至极轻地、挑衅般地眨了眨眼，像只计划成功的狐狸。
他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镜面之中，少女微妙的那一眼。
自己好像被看扁了呢，但……
现在的他，在世俗意义上，与少女并不相配。
“好吧，我承认——”
肆意的野兽重新入笼，克制住更进一步的青年，松开对季迢的钳制，缓缓站直身体，掌心覆盖住正鼓胀不已的心口处，“这里，的确心有不甘。”
都主动踏入这个圈子了，谁还没有个野心呢？
兴许是他眼睑半垂，刹那间流露出来的脆弱太过动人，季迢忍不住伸手，似乎想要给予他一点什么。
然而下一秒，化妆间的门被再度推开。
“迢迢，服装取回来啦！Miki姐说这套宫装改得特别合身，你快试——”刘畅活力满满的声音却像是一颗冷水，瞬间泼散了这方空间里即将燎原的某种物质。
Miki姐跟在后面，好像没看见两人刻意疏离，略显迟滞的神色，一脸若无其事地笑道：“沈老师手法果然厉害，迢迢这脸色看着好多了！快来试试衣服，时间不早了。”
季迢伸出的手迅速调转了一个方向，仿佛本来就是为了接过刘畅手中的衣服才递出去的。
“确实，沈老师的按摩很舒适，我现在都不困了。”
闻言，沈辞青也已恢复如常，脸上重新挂上那温和疏离的浅笑，对着几人点了点头：“能帮上忙就好，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去上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无甚褶皱的运动服，姿态从容地离开了化妆间。
好像之前那个险些失控的人根本不是他。
可惜啊，青年转身时，那微微泛红的耳尖，还是泄露了半分真实的心绪。
*
接下来的拍摄现场，季迢与沈辞青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冷战”状态。
说是冷战并不准确，更像是两人心照不宣地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们对戏时依旧会耐心交流挺多，台词，走位都照排无误，但除了剧本要求的互动外，再无任何多余的眼神交流和肢体接触。
没有两人戏份时，沈辞青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用坐在季迢身边指点她演技，或是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他只是安静地待在属于自己的休息区，偶尔看看剧本，或者与导演讨论一二剧情，目光偶尔掠过季迢时，也很快移开，平淡得像是在掠过一个陌生人一般。
季迢也乐得配合，专心揣摩角色，或是与同剧组的其他演员交谈，绝不主动往他身边凑。
这种刻意的疏离，连粗线条的刘畅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偷偷问季迢：“季姐，你和沈老师刚刚在化妆间……是不是闹矛盾了？”
季迢只是摇摇头，语气平淡：“没有，我们俩只是在找人物状态。”
因为接下来要拍摄的戏份，正是魏桓与洛宓关系急转直下、帝后离心的决裂片段。
处处充满了猜忌、试探、锥心刺骨。
他言语如刀；
她眼神冰冷。
恰好两人都算半个体验派，无需刻意演绎，那份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真实疏离感，便完美地融入了角色之中。
镜头下，昨日的浓情蜜意化为乌有。
魏桓的眼神冷硬如铁，带着帝王的疑忌与审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向洛宓。
“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裴琅，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对吗？”
而洛宓则挺直着纤细的脊背，眼神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哀恸，逐渐转为心死后的灰烬般的平静与疏离。
她定定仰头，眸底隐忍的绝望被她刻画得入木三分，嗤笑道：“那陛下呢，你对我所谓的喜欢，又有多少是因为这张脸？”
昔日的国色天香，如今也逃不过色衰爱弛的定论。
“洛宓，在你心里，孤就是那样好色浅薄之人么？”
帝王显然已至暴怒的边缘，但轻颤的瞳孔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一丝真实。
只要她服软，她与裴琅趁乱奔逃的一切，他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洛宓仍在讥笑，“难道陛下不是吗？”
她已经受够了，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猜忌与怀疑！
“放肆！”魏桓暴怒之下，将人掀翻在地。
洛宓不见惧色，反而从容叩首，世家的礼数周全似乎已经刻入了她的骨子里，“妾只求一死。”
“Cut——，非常好！”张导盯着监视器，对最后洛宓这一拜的张力十分满意，就是这种感觉！
原著的帝后离心，就该是这样。
“OK，我们休息半小时。”
一场情绪爆发极强的对手戏一次过关。工作人员鼓掌之余，还不忘忙着转换布景。
季迢迅速从洛宓的情绪中抽离，接过刘畅递来的水杯，小口喝着，目光下意识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辞青正站在不远处的廊下阴影里，似乎也在看她。
四目即将相对的瞬间，两人又极有默契地、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这种心照不宣的回避，反而更加欲盖弥彰。
说不定哪天就会彻底爆发。
*
一天的戏份终于在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感中结束。
季迢顶着满身疲惫坐进保姆车，刚想瘫倒，却意外发现经纪人秦牧竟然也在里面。
男人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装，面色冷峻，正低头看着平板上的行程表。
见季迢上来，他只抬了下眼皮，言简意赅道：“临时行程有变，收拾一下，带你去个地方。”
“秦哥，我们今晚不用去TX筹备专辑吗？”
季迢本来还想着，有队友在身边，互相聊会儿天，也能缓解疲劳呢！
“没办法，这个机会于你而言实在不容错过。”
秦牧合上平板，语气不容置疑，对司机报出一个高端美容院的地址后，才详细解释道：“YSL的亚太区代理人，受顾雪臣邀约，今晚会参加一场小型的时尚沙龙，受邀的都是时尚圈内人和各大品牌方。”
想在时尚圈混出头的各大年轻花、生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能不能顺利撕下YSL代言，给品牌方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就看今晚了！”
他雷厉风行，根本没有给季迢插话的余地：“路上抓紧时间休息，到了地方听我安排，有什么疑问，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季迢哑然，只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美容院里，专业的理疗师为她进行了紧急的全身SPA和面部护理，力求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她的最佳状态。
随后，秦牧带来的顶级造型团队接手，为她换上了一条早已准备好的礼服——
来自Dior的高级定制，虽然不是当季/超季秀款的首穿，但以季迢目前在时尚圈的纯小白地位而言，这套礼裙足够了。
况且任何衣服，配上少女这张精心修饰后愈发明艳绮丽的脸庞。
抱歉，没有人会去在意衣服的好嘛！
季迢还蛮喜欢这件烟粉色的抹胸长裙的，修身的版型和剪裁，都着重突出了少女的轻盈感。
面料是极细腻的软纱，层层叠叠宛如云雾，勾勒出她纤细却不失曲线的姣好身材。
烟粉也极衬她的肤色，褪去了剧组的苍白，在精心打造的妆容下，令她整个人如同初绽的樱花，清新脱俗中又带着一丝初涉名利场的小心翼翼与纯欲风情。
长发被松松挽起，露出优美脆弱的脖颈线条，耳畔点缀着细碎的钻石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熠熠生辉。
看着镜中与平日里戏服、训练服截然不同的自己，季迢有一瞬间的恍惚。
秦牧抱臂站在一旁，冷静地审视着季迢的每一寸细节，最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记住，少说话，多微笑，保持神秘感和高级感，涉及香水专业方面的交给我，我会帮你引荐的。”
在提醒小助理整理好季迢的裙摆，确保不会出现一丝褶皱后，车子缓缓停在了一处高级会所前。
单看门外有些低调普通，内里却别有洞天，灯光旖旎，衣香鬓影，空气中弥漫着高级名种香氛混合的味道。
这是季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身着华服，踏入这个光怪陆离、代表着时尚与名利的聚会场。
她倒没有过分紧张，眸光里更多的反而是新奇。
秦牧伸出手，示意少女挽住他的手臂。
“YSL代理人的资料，记住了吗？”
（作话：悄悄问一下，你们希望恋爱线跟事业线的比重是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