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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不管多久，哥哥都愿意等
周妄当然没有忘。
这些年和沈清栀一起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早就如同呼吸一样刻进他的身体里。
沈清栀之于周妄，早已是超越家人还要重要的存在。
他爱沈清栀。
胜过世间所有人。
他知道沈清栀不愿再回头。
他也明白他不该强求。
可周妄无法想象没有沈清栀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从他爱上沈清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此生心里不会再住进第二个人。
哪怕将来沈清栀真的不愿意再回到他的身边，周妄想，他也不会再为第二个女孩动心。
哪怕只是哥哥的身份，他也想守着她一辈子。
可终究还是心有不甘，明明他们不该走到今天的地步，明明她也那样诚挚热烈的爱过他。
明明，他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所以哪怕周妄清楚的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释怀，放下，不去爱她。
想到这些，周妄唇边的笑容愈发苦涩，那双漂亮的凤眼，此刻再无曾经的风发意气， 只剩下满目苦涩颓唐。
周妄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声音很轻：“如果连你也不在周家了，那这里也不是属于我的家。”
“清栀，我知道你放下了，也不希望我困在过去。可于我而言，没有你的生活本身就如同地狱。”
“我不是困在过去，也不是在走回头路。我一直都站在你身后，从没变过。只有你回头看，就能看见。”
沈清栀心神一震，满目惊讶的抬起头。
她动了动唇，眼神愈发复杂，“哥，我……”
周妄听着她复杂纠结的声音，转过头朝她温柔一笑，“不用再劝我，我都明白的。”
“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一个很有主见，倔强的姑娘。可是我此生也唯有此一事是我的执念，我不会放弃的。”
“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等她回头。
等她愿意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哪怕是等一辈子，周妄想，他都等得起。
他只怕沈清栀半点希望都不肯给他，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牵扯，那样就算将来报了仇，他的余生或者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周妄唇角带着淡淡酸涩笑意，可那双眼睛看着沈清栀时，她却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绝望的哀求。
他就像是走投无路的赌徒一样，在她这里祈求一个渺茫的出路。
仿佛只要她给予一丝希望，他就能在绝望中苟活下去。
沈清栀那些劝说的话，被那眼神堵在喉间，她只觉得喉咙发涩，干的她心都跟着颤动疼了起来。
她从没见过周妄这个样子。
沈清栀急忙别开眼睛，不敢再看周妄那双暗含祈求，又透着绝望的眼睛。
她怕再看下去，她原本坚定的心，会有所动摇。
她怕她，会舍不得走……
沈清栀咬着唇，将那颗泛起涟漪的心死死压下。她不知道周妄的眼神，在她的沉默里，越来越失去光彩。
最后那点期翼，也因她刻意回避的态度，逐渐堙灭消散。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
唇边却不自觉地掀起一抹苦笑，周妄仰起头，想要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逼回去。可一仰头，眼泪却顺着眼角从脸庞滑落，砸在床上。
沈清栀听见了细微的呜咽声。
她不敢去看周妄，可那微小的哭泣声，还是一声声的钻进了她耳朵里。明明是刻意压制的呜咽声，此刻却只觉得震耳欲聋，连她的心都跟着变得窒息起来。
沈清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将堵在喉咙里的压抑散出去，却没有半点作用。
下意识的，沈清栀想要起身从病房里逃出去，想要逃避病房内压抑的氛围，还有周妄泪流满面的样子。
但想到陈秋瑾，她的动作还是硬生生的顿住了。
今天要是找不到机会问周妄，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种好机会。
可周妄现在……
沈清栀掌心攥了一手冷汗，挣扎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
实在是气氛有些太过压抑，这个时候说那些又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周妄看着沈清栀深深埋下去的脑袋，还有脸上挣扎的表情，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抹去。
他苦笑着扯了扯唇，手掌贴在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源源不断的传来痛感，压抑的，沉闷的，牵扯着疼。
以至于他的脸色，都开始泛起苍白。
周妄放下手，轻轻呼出一口闷堵的气，再看向沈清栀时，人已经冷静了许多。
“清栀，哥哥不会逼你。”
“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你的自由。哥哥只希望你余生都能快乐幸福，即便……”周妄咬了咬牙，将喉间涌出的哽咽强压下去，挤出一抹苦笑，继续说，“即便你将来真的不愿意再选择哥哥，也没关系。”
“只要你过得好，只要你真心觉得幸福，我也愿意放手。”
“只是现在哥哥还做不到，等将来你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他真心待你好，视你如珍宝，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哥哥会放手的。”
“但是现在，能不能不要一点希望都不留给我？就让我揣着这一点希望活下去也好。至少我还要资格留在你身边，至少……”
至少他还能再见到她。
至少他还有机会向她表达自己埋藏多年的爱意。
如果将来他真的不能再打动沈清栀一次，如果沈清栀将来真的有了其他喜欢的人，真的不肯再回头，他愿意祝福她。
这世间很多事，都是不能强求的。
比如爱情。
他不会丧心病狂到强制沈清栀留在他身边，强制她来爱自己。
可周妄还是希望，在沈清栀遇见她喜欢的人之前，他能有一个竞争的机会。
而不是他还没找机会挽回她的心意，沈清栀便先一步为他宣判了死刑。
沈清栀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知道她现在应该很坚决地告诉周妄，不要再对她心怀任何期待，她是绝不可能为他再回头的。
他们都该有自己生活，都该向前看。
可是看着周妄卑微向她祈求一个希望的眼神，沈清栀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残忍的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
她看着周妄偏执的面容，无声地叹了口气，神色复杂道：“何必呢？你明明都知道我的意思了。”
她曾经飞蛾扑火般的追逐了周妄四年，沈清栀比任何人都清楚，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身边有了另一个人是怎样的感受。
她不信周妄到时候真的会轻易接受。
而且这种事，本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她早就知道答案，周妄也知道，可周妄现在的做法，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周妄想要从她口中套出一句谎言，迷惑自己。
可是这么做并没有任何意义。
周妄眼睫颤动了下，遮住眼底的黯然，轻声道：“我知道，可是我放不下。”
周妄猛地攥紧拳头，声音愈发的僵涩，他抬起头直视着沈清栀的眼睛，近乎逼问地语气，又带着哽咽颤抖：
“清栀，难道我连一个追求你的机会，都不配得到吗？”
“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连一丝希望都不肯给我？”
沈清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她声音也很轻，但是并没有含有责怪或是恨意，更像是在向周妄陈述事实：
“可是你曾经也没有给过我希望。”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借着酒醉，鼓起所有的勇气向周妄表明心意。
她没有得到幻想中的回应。
那晚周妄慌乱又冷漠的推开了她。
然后对她退避三舍。
那四年的时间里，她凭借着一腔爱意，飞蛾扑火般的朝他靠近。她献祭了自己所有的情感，幻想能得到周妄的半分爱意。
可是，她最后等来了他和别人的婚讯。
那天她带着亲手设计的对戒，想要再尝试一次。
可是那天在周妄的生日会上，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亲手设计出来的戒指，就如同丢弃一个**一般，将那对戒指随手丢进了**桶内。
还纵容江月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羞辱她，将她的满腔爱意，羞辱的体无完肤。
那时候周妄是怎么说的？
他说，对自己的哥哥动心，真恶心。
从这段时间周妄做的事来看，他当时那么做，应该是有什么苦衷的。他和江月薇，也并不是真心相爱，而是出于利用。
可不管怎样，她的一腔少女心事，早就在那些年年月月毫无回应的时候逐渐死去。
哪怕现在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她除了遗憾，也只剩下细微的伤心。好像对周妄的爱意，早已消散在心中。
或许是因为那段时间让她太过痛苦吧。
沈清栀近乎本能的，不想再记起她对周妄喜欢时的感觉。
她不想再痛一次。
周妄却因为她这句话，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瞬间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回想起那段时间对沈清栀造成的伤害，还有对她说的那些话，心底的悔恨再次席卷而来。
周妄神色仓皇，看向沈清栀满是惊慌地道歉：“对不起，清栀，我……”
沈清栀摇了摇头，她轻呼出一口气，朝周妄露出一抹淡淡地微笑。
“算了，都过去了。我说这些，不是想跟你宣泄自己的委屈，也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让你向前看，不要沉溺于过去。”
“你以后还是我哥哥，我们就做兄妹，也没什么不好。”
“对不对？”
周妄拼命摇头，他想说不对，可想起他曾经对沈清栀说过的那些话，他又僵住。
他有什么资格说呢？
就算当初是为了沈清栀的安全考虑，他必须要找一颗放在明面上的棋子来掩盖他对沈清栀的心意。
可那段时间，他的确对沈清栀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那些事，那些话都是他亲手做的，亲口说的。
不是道一声歉，不是低个头，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抵消的。
周妄也很清楚，沈清栀现在这样决绝的拒绝他，也是因为自己伤她太深了。
她不想再回头，就是怕自己再陷进去一次。
所以无论他怎么向她示好，无论他怎么向沈清栀表达自己的爱意，沈清栀都只会明确的拒绝他。甚至，故意提及往事，就是想要让他知难而退，就是想要让他记住，他们之间是真的再无可能了。
可就算周妄心里再清楚不过，他也做不到。
他做不到不爱沈清栀，也做不到像她所说的，他们只做兄妹就好。
从他爱上沈清栀的那刻起，他们就注定不可能只做兄妹的。
因为周妄不甘心。
他明明白白的觊觎着沈清栀，想要她做自己的爱人，想要她的眼里，只能看见他一个男人，就像曾经那样。
倘若沈清栀从来都只拿他当兄长，从未对他动过心，周妄也许会克制住满腔的爱意，不让她察觉，不让她知晓。
他也不是不能只做一辈子的兄妹，守护她一生。
可偏偏不是这样的。
沈清栀爱过他。
她曾经那样炙热的爱过他啊。
在他隐藏着心意，不敢让他发现时。他心爱的小姑娘就先一步向他表明了心意，那样不顾一切，满腔的诚挚，恨不得将一颗真心捧到他的面前，让他知道，她有多爱他。
就是亲眼见证过沈清栀有多爱他，所以周妄不能再接受她不爱他这个结果。
就是因为他知道，沈清栀对他有过情，所以他才不想仅仅只做兄妹。他要的，是爱人啊。
“清栀，原谅我，我真的做不到只当你是妹妹。”
周妄抬头看着沈清栀，眼神很坚定，没有半分闪躲退缩，“我喜欢你，很多年前就喜欢你。天知道当年你向我表白时，我有多高兴。既然我知道你爱过我，我就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要的也不是妹妹，而是一个爱人。我希望你能嫁给我，希望你这辈子只看向我一个人，余生都跟我在一起。所以无论你怎么想，我都要试一试。”
他们的余生还有很长的时间，虽然沈清栀现在对他没有那方面的爱意了，但只要他不放弃，沈清栀未必将来不会再为他心软一次。
他只要一直等在原地，也许将来有一天，他能再次打动沈清栀，也许将来沈清栀也能再次爱上他呢？
有一个希望，总比什么希望都没有要好得多。
他相信，他只要不放弃，将来就还有机会。
所以，无论沈清栀如何劝说他，他都不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