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掌心很热,手汗的潮气透过了布料,让秦梦云有些不太舒服。
她不动声色的抽开胳膊,扬了扬手上的镯子:
“抱歉,陈总,我真不是厨子!您看我戴着这么漂亮的镯子,要是不小心碰碎了,弄污了,该多可惜?”
微微欠身,转身就走。
可刚一转身,就吓一跳,差点又撞上陆勇。
“下次不要站人家身后这么近!”
秦梦云有些羞恼,狠狠剜了陆勇一眼,这才落荒而逃。
“诶?我就想蹭顿饭而已……”
谁做都行!
眼看着秦梦云跑远,陈苏昊只能讪讪的砸吧了两下嘴,然后嫌弃的看向陆勇。
两个男人之间,气氛由尴尬,莫名的变得有些紧张。
“陆老弟,人和人相处,你不能什么都干涉呀。就像我前妻,什么都要管,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监视着我,很痛苦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很多东西,看一眼就明白了。陈苏昊更是对陆勇的身份来历,和秦梦云的关系,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婚姻是没有兴趣的,所以自认为陆勇不该这么防着他。
一个生性自由的人,是不会觉得自由和浪漫有什么错,更不会明白,自以为光明正大的交往,会给伴侣带来怎样的不安。
错的,是别人的神经质,是性格不合,是三观不同。
可陆勇面色不改,冷冷的开口:
“你前妻要是跟我一样,你脖子早断了!”
这话要是换个人来说,那是吹牛,可是陆勇说来,却非常有压迫感。
陈苏昊笑了,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这种威胁。
他跟陆勇之间,身份背景,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背靠的,是庞大的陈氏家族,而陆勇身后,是更加庞大且极为护犊子的势力。
两人一文一武,在身份上,不存在说,谁忌惮谁。
“陆老弟,大家都是朋友,你不能说你先认识秦老板,就限制她的正常交友吧?况且很明显,她有事要求我,你帮不了她,你还不让别人帮她,是不是有点过分?”
陈苏昊嘴角噙着笑,他一介文人,自然是比陆勇会说话,会戳肺管子的。
这话等于是在说:你一个无能的追求者,有什么资格?
话很伤人,如果是一天之前,陆勇可能会冲动得想掐陈苏昊的脖子,但现在不会。
单向,是不稳定的。
双向,就会平衡很多。
“我是家属!”
陆勇嘴角微微扬起,轻松的口气里,透着些气死人不偿命的得意。
“而且,那不是‘求’,只是利用和生意!”
话落,陈苏昊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续几次,他的确是被秦梦云牵着鼻子走的。
虽然他识破了,但是在秦梦云下的饵料面前,他毫无招架之力。
“嘁!”
他不屑,可除了不屑,再没有其他,无从反驳。
无从反驳也要反驳,身为文人,怎么能在嘴巴上吃亏?
“亲爹也不能什么都管啊!”
陈苏昊开始阴阳怪气:
“人,应该以有利用价值而自豪,没有利用价值的,那是废物!陆老弟知不知道秦妹子又遇到什么难题了?跟我说一声,不用她给我什么好处,我就给她办了!”
一声“秦妹子”,这就等于宣战了。
陆勇看着陈苏昊,眼中没有怒气,没有杀气,却让人倍感压力。
突然,他脸色一变,整个人和蔼可亲了。
“好哇!陈总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就叫梦云过来,告诉她,陈总答应了!”
说罢,他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梦云!”
诶?
陈苏昊大惊,不对呀,这个路数不对呀!
只见秦梦云被一脸疑惑的叫来,然后陆勇边解释边使眼色。
看着秦梦云望过来的眼神,陈苏昊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一时冲动,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他还不知道秦梦云想干什么呢,办学校,卖挂历,哪一项工程小了?
这次连能进博物馆的手写游记都拿出来了,事情怕是大到离谱。
不过,答是答应了,但具体操作,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这里,陈苏昊稍微安心了一些。
太大的事情,他可以拖着不办嘛!
秦梦云不敢信陆勇的话,他什么时候跟陈苏昊这么好的关系了?
于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陈总真的愿意帮忙?”
看,就是真有事儿!
陈苏昊心中好笑,可事到如今,他只能梗着脖子回答:
“那是当然!咱们这交情,妹子只管说,哥哥绝对给你办成!”
……
医院里,李爱国莫名打了个喷嚏。
“阿嚏!”
喷嚏响亮,打完就引来薛家母子的嫌弃。
“你你你,赶紧出去,别有什么病,传给我儿子了!”
薛母往外赶着李爱国,顺带还把病房门给关上了。
“卓然啊,像按摩这种事情,就应该当妻子的亲自来做。你找个粗手粗脚的司机,他给按坏了怎么办?
而且这黑炭,我看他就没安什么好心,没准就故意想给长青按瘫痪了!你看长青这么多天了,都还没好!”
说着,她又开始抹眼泪。
伤筋动骨一百天,薛长青恢复得已经很快了。
顾卓然听薛母叨叨得烦死了,她感冒了,全身酸痛,难受得要死。
但为了耳根清净一点儿,只能照薛母说的做,给薛长青按摩。
双手刚接触到薛长青的皮肤,不正常的灼热,就让对方眉头一皱。
“你怎么了?”
薛长青这才发现顾卓然脸色不对,尽管妻子已经在病房陪伴他一个下午了。
伸手去探顾卓然的额头,顿时大惊:
“你怎么这么烫?”
这话就多余去问,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因为顾卓然晕了。
“大夫!大夫!”
薛长青大叫着,可医生要来,还需要点时间,他等不及了,掀了被子下床。
“诶?”
薛母吓得尖叫,连忙把他推回了床上:
“你腿还没好全!”
她压低了声音,警告着:
“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好全了也不能让她知道!”
于是顾卓然就那样躺在地上,一直等到护士推开门。
门开了,李爱国也看到了。
堂堂千金大小姐,就那么仰面躺在肮脏的地上,身旁就是丈夫和婆婆,却没有一个人,扶她一下。
这一刻,李爱国恨死了自己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