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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猛地一拍自己厚实的胸膛,发出了“砰砰”的巨响,熊脸上写满了大义凛然与自我牺牲的悲壮。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叫什么?这在我们的商业术语里,叫‘不良资产剥离’!叫‘资产减值准备’!是为了保护全体股东的利益,而做出的必要牺牲!是教科书级别的危机管理!”
“按理说!”顾笙话锋一转,熊眼一眯,露出了奸商的本色,“我替集团处理了这么大一坨‘核废料’,属于超高风险作业,精神和肉体都受到了严重的‘污染’,集团不仅不能罚我,还应该给我发一笔巨额的‘特殊贡献奖’和‘工伤补贴’!”
“不过嘛……”
他摆了摆巨大的熊掌,用一种“高风亮节”、“不计得失”的姿态,长叹了一口气。
“谁让我是董事长呢?以身作则,是应该的。”
“这点小钱,就算了。”
说完,他还用熊掌笨拙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一副“深藏功与名”的落寞样子,转身留给众人一个萧瑟而伟岸的背影。
“……”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始皇帝的意志,沉默了。
他那堪比宇宙最顶级超算的“大秦系统”,正在以每秒亿万次的频率,疯狂地分析着顾笙的这套闻所未闻的逻辑。
【分析“不良资产剥离”……逻辑自洽。】
【分析“品牌形象风险”……模型成立,虽前所未见,但符合人性趋利避害之本能。】
【分析“股东利益最大化”原则……符合《集团章程》核心精神。】
【计算中……】
【结论:其行为,虽流程违规,然从结果导向来看,符合集团最高利益。其“侵吞”行为,可被重新定义为“高风险下的紧急资产处置”……】
【驳回“腰斩”律令。】
【驳回“职务侵占”指控。】
许久。
那宏大而威严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那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以及一丝对新知识的认可。
“朕……”
“认可你的解释。”
呼!
顾笙心里那块悬着的万吨巨石,轰然落地。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差点腿软,但表面上立刻堆满了灿烂到有些虚伪的笑容,迅速转过身来。
“我就知道秦老板你深明大义,高瞻远瞩,绝非凡俗君主可比!”
他正想再说几句漂亮话,把这事彻底揭过去,顺便再邀邀功。
然而。
始皇帝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但是。”
“根据‘权责对等’原则,此乃宇宙公理,亦是朕治国之本。”
那双燃烧着灵魂之火的眼眶,再次死死锁定了顾笙,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冰冷与……玩味。
“既然你,以‘牺牲’为名,独自承担并‘消化’了这份天大的‘风险’,并从中获得了独一无二的‘收益’。”
“那么,你,也必须为集团承担与之对等的,更大的……责任。”
“熊总。”
“你下一季度的KPI(业绩指标),翻倍。”
啥?
KPI……翻倍?
顾笙那张巨大的熊脸上,刚刚还挂着的,那种“深藏功与名”的伟岸与萧瑟,瞬间凝固。
他的熊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彻底空白的。
两个硕大的熊耳朵“嗡”的一下,差点没当场宕机。
他感觉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套组合拳,打出去之后,对方非但没倒,还反手给他来了一招他自己发明的“背刺”。
这感觉,比刚才被“大秦律”架在腰上还难受。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被自己人,不,被自己的商业模式给偷了家的憋屈与荒诞。
空气,安静得可怕。
那道悬在他腰间的,无形的铡刀虽然消失了,但另一把名为“KPI”的,更加冰冷、更加无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又高高地悬在了他的头顶。
而且,还是双倍分量。
周围的天灾军团妖兽们,还有那些人类士兵,都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的熊总。
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一种“原来老板也会被老板的老板压榨”的奇妙平衡感。
“噗嗤。”
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声轻笑,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顾笙那凝固的表情,瞬间融化。
他猛地转过身,非但没有半点恼怒,反而爆发出了一阵爽朗到震耳欲聋的熊笑!
“哈哈哈哈哈!”
“好!”
“说得好!”
顾笙伸出他那蒲扇般巨大的熊掌,用一种“你小子很有前途”的姿态,重重地拍在了那尊兵马俑使者的肩膀上,拍得那陶土的肩膀“咔咔”作响,差点当场散架。
“秦老板!有格局!有魄力!”
“我就欣赏你这种对事业有追求的合作伙伴!”
顾笙的熊脸上,堆满了真诚到虚伪的笑容,唾沫星子喷了兵马俑一脸。
“不就是KPI翻倍吗?小事一桩!洒洒水啦!”
“为了咱们‘天下控股’集团的伟大蓝图,为了早日实现‘收购星球’的宏伟目标!别说翻倍,你就是翻十倍,我顾笙眉头要是皱一下,就不算长白山第一熊!”
他拍着胸脯,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那叫一个豪情万丈。
好像刚才那个被“腰斩”吓到炸毛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好你个嬴政!
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学得还真他**快!
老子才给你上了三天企业管理速成课,你他**转头就学会用KPI来PUA我了?!还搞权责对等?
还下一季度?
老子看你能活过下个月再说!
顾笙心里已经开始疯狂盘算,怎么设计一个完美的“经营意外”,给这位“秦董事长”挖个天坑,让他连人带系统,一起打包格式化了。
兵马俑使者眼中的灵魂之火,平静地跳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处理顾笙这番热情洋溢的表态。
片刻后,它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善。”
“朕,拭目以待。”
说完,它便不再言语,重新变回了那尊沉默的,仿佛没有生命的陶俑。
但顾笙知道,那道至高无上的意志,正通过这双陶土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