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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京城,满朝文武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大晋立国以来,跟西魏交兵无数,可从未占得过如此大的便宜。
天子笑逐颜开,当即下旨重赏鹰羽卫,连带着立功的墨家军也一并封赏。
尤明月听到这消息,先是激动得捏紧了拳头,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她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她是墨家军主帅,这么大的事儿,她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着!
到这时候她才算回过味儿来,冀容白当日说得没错——如今的墨家军,她怕是真管不了了。
接了那道封赏的圣旨,尤明月心里头乱哄哄的。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冀容白在云陲毒发,按说该带着鹰羽卫赶紧回京。
毕竟,鹰羽卫又不是地方上的兵,哪能在云陲待那么久?
可冀容白却说北边儿不稳当,硬是把鹰羽卫给留下了。
回京的路上,碰上好几拨刺客,可冀容白愣是没让鹰羽卫回来护着。
如今一想,这不明摆着是冀容白的计策么!
人人都当没了冀容白的鹰羽卫不顶事儿,可谁能想到,这帮人早就跟出鞘的刀子似的,就等着给敌人来一下狠的!
冀容白这心思,也太深了!尤明月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
这边,冀容白才进宫,就被圣上身边的太监领去了明德殿。
圣上见了冀容白,那是越看越喜欢,当场就要封他做一等护国将军,还加了个定北侯的爵位,金银珠宝更是赏了一大堆。
这圣旨,都没等内阁那帮人过目,就直接从御案上发出去了。
这事儿可不寻常。
大晋开国那会儿,为了不让皇帝一个人说了算,朝里的事儿都得内阁那帮人先商量。
这些年,皇帝已经步入暮年,更是啥事儿都听内阁的。
平日里,圣旨都得内阁先写好了,圣上再盖个章。
可这回倒好,内阁直接被晾一边了!
内阁那帮大臣们后知后觉,可这会儿,冀容白得赏的事儿,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了。
储君的案牍之间。
钱云霄的脸色铁青,他两边坐的,一边是太子府的人,一边是朝里的大臣。
“圣旨既没过内阁,要不……咱就说这事儿不合规矩,让内阁再合计合计?”
有人出了个主意。
“不成!”
孔阁老立马摇头:
“皇上能绕过内阁,那肯定是知道咱要拦着。再说,这事儿都传开了,难不成让老百姓觉得,皇上的话还能不算数?”
再说,皇上也不是好糊弄的,内阁哪能真管得了他?
孔阁老这话一说,其他人也都跟着唉声叹气。
孔谋坐在钱云霄下手边,一直没吭声。
“之前你们一个个都说,能让冀容白死在北边儿,可他呢?人好端端地回来了,毒也解了,你们怎么办的事儿?!”
钱云霄气得一拍桌子。
下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都跪下了。
钱云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个太子,如今还得担心位子坐不稳!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也敢跟他叫板!
他那父皇也不想想,真让冀容白当了皇帝,就他那出身,天下人谁能服气?
到时候,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不光太子府,安王府也差不多的情形。
宁王跟太子明争暗斗这么些年,如今又冒出个冀容白,他能乐意才怪!
只有贤王府,跟平常一样。
贤王正站在窗户边儿上画梅花,旁边一个漂亮丫头给他磨墨。
等画完了,贤王问那丫头:
“画得咋样?”
“这世上,再没比殿下画得更好的梅花了。”
丫头甜甜地说。
“就你嘴甜。”
贤王笑了笑,那丫头也跟着抿嘴笑。
突然,贤王脸上的笑没了,说了句:
“你先出去吧。”
“是。”
丫头应了一声,低着头出去了。
她刚走,屋里就多出个黑衣人。
“太子和宁王联手了,要对付冀容白,殿下您看……”
黑衣人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
贤王看着刚画好的画,提笔写下“玉临”两个字。
笔锋遒劲,力透纸背。
“我啥也不用干,等着看戏就行。”
黑衣人应了一声,又没了影儿。
……
鹰羽卫回了京,就驻扎在京郊大营。
冀容白的身子虽说好了,可还得养些日子。
过了些时日,这天冀容白忽然开口:“娘子不是一直想去军营里转转?今儿个,要不要一起去?”
茅清兮一听就来了兴致:“去!当然去!”
军营对她来说,意义不一样。
小时候,她跟着娘在军营里待过一阵子,直到五岁才搬回了陆府。
“把长明那小子也带上。”冀容白又说:“让军营里那帮小子练练他,让恩师过目一二,你徒弟到底学得咋样。”
茅清兮答应了。
冀长明一听要去军营,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攥着他的小短剑就嚷嚷:
“师父您放心,我肯定不给您丢人!”
“试试看吧。”
茅清兮也没说啥。
军营里那帮人,特别是鹰羽卫的,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手里头没几条人命,那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冀长明这才练了几天?要不是他有点儿天分,这会儿怕是连剑都还拿不稳,还想跟鹰羽卫比划?
让他去见识见识也好,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尤明月原本打算跟冀容白告辞。
她在澜府住了这么些天,实在住不下去了。
圣上赏了她一处宅子,可她心里头还惦记着那么点儿事,总想着,只要没人撵她,她还能在澜府多待几天。
可这都多久了,她连冀容白的面儿都没见着,再待下去,也没啥意思了。
听说冀容白他们要去军营,尤明月也来了精神。
军营嘛,那可是她的地盘!
旁的不说,单论拳脚功夫,她可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茅清兮。
她主动请缨:“燕统领,宋姑娘,我也想去军营走一趟,成吗?”
冀容白没搭话,只看了茅清兮一眼。
茅清兮心里跟明镜似的,估摸着尤明月是憋着劲儿想跟自己较量呢。
“想去便一同去吧。”她淡淡地说,并不想在尤明月面前落了下乘。凛冽的寒风,像一把把细小的飞刀,无孔不入地往人骨头缝里钻。
即使阳光明媚,也驱不散这冬日特有的寒意。
冀容白身子骨还弱,出门时特意备了马车。
茅清兮却不爱坐那玩意儿,嫌闷得慌。
冀长明更是个闲不住的,一听说要去军营,小腿儿捣腾得比谁都快,非要骑马。
最后,师徒俩一人一匹马,把马车坠在了后头。
茅清兮今儿个穿了身玄色骑装,瞧着不起眼,细看才发现门道。
领口袖口的地方,用红线压了边,还绣了金色的暗纹,衬得她整个人英姿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