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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容珈到这时才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刚和徐镇来程家，他根本就没有阻拦了，也是为什么他一直都这么淡定了。
原来他早有准备，而且还准备得这么充分，从弘农到上京千里之遥，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来到的。
“是你派人去接外祖父的？”
趁着前面一片混乱，程容珈终于可以好好的问他了。
徐镇点了点头，目光冷漠地瞥向看见杨家有撑腰的人来了，脸色难看如锅底的安平伯程肃。
“他刚刚不是说你母亲没有靠山吗？杨老是你父亲的授业恩师，又是老泰山，他再大的权位，也不敢不尊师重道，还敢当着杨家人的面欺负你母亲。”
听着他波澜无惊的话，程容珈真是太佩服了，佩服他能够想到这个点子，更佩服他还能说动外祖父。
要知道当年母亲不肯嫁给外祖父选好的夫婿，非要选自己父亲，后来更是不听话的和家里决裂也要远嫁上京，就已经和家里闹翻了。
母亲又是杨氏唯一的女儿，程容珈的舅舅早年殉职在任上了，就更没有人能够给她撑腰了。
徐镇现在竟然还能说动外祖父来上京，这本就是了不起的本事。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刚刚还胸有成竹的父亲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十几年的不来往，让他都快忘记了自己当年是怎么巧舌如簧欺骗杨氏，又是怎么在杨家人面前伪装的。
眼前这个老不死的杨文修，更是弘农德高望重的书院山主，教导过多少门生故吏，现在都还有不少在朝中为官呢。
“岳父大人，您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上京了，山迢路远，您要是出点什么差错可怎么办——”
虽然照面没有打好，但程肃还是不想这么快就撕破脸，于是还是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依旧是陪着笑脸说道。
“那你可要乐死了，更是欺我杨家无人了。”
杨大人冷哼着拾阶而上，看都不看在旁陪着笑脸的程肃，而是将锐利的眼神投向自己十几年不见的女儿。
当初离家时的温柔乖巧，如今半生蹉跎，早已成了这般憔悴的模样，更可笑的是她当年口口声声说值得托付一生的人，现在却是要连休书都敢写给她。
“哭什么，没出息的东西！谁要是欺负你了，就报以颜色回去，难道我们弘农杨氏，从开国起连天子帝师的百年氏族，还怕了这种蝇营狗苟的流爵之家不成？”
他把手中的竹杖朝地砖上磕了两下，态度虽然依旧不好，但对女儿却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怜惜。
杨氏终于喜极而泣，上前搀扶住父亲，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父亲，女儿知错了。”
她真的知错了，当年不该轻信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不该忤逆父母的意愿，后来更不该抹不开面子和家族断了来往。
“知道错了就好，好好看着，我来教你杨家人该如何行事。”
老头儿沉着脸说道，他虽然是一介书生，但年轻时也曾经历过国乱，执剑上马杀敌过。
后来因为在朝堂上激烈主战逐渐被先帝冷落，将他发配去了弘农教书育人，想要将他磨一磨性子。
奈何他的性子一向是火爆固执的，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见半点收敛，反倒是因为步入暮年，越发像个老顽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