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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云深闯进去之前。
“老婆,我不会再勉强你。”沈砚安握着宋白初的手,声音放缓,“别生气了。”
宋白初狐疑盯着沈砚安,“沈大局长劣迹斑斑,说的话不可信。”
沈砚安有点忍俊不禁,这句揶揄终于还给他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好小气。
“那我好好表现,让你满意为止。”
“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家,你做主。”
宋白初抽回手,嘟囔,“那还差不多。”
她看着面前的一盘油爆海虾,便见一双修长如玉的大手伸了过来。
沈砚安将整盘虾端到面前,慢条斯理地套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看得餐桌上的人愣愣傻眼。
他们眼里的沈砚安,自小养尊处优,而现在身份更是贵重,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哪是做这种事情的,更何况他们从没见过他做过。
只见,英俊挺拔,温润贵气的沈砚安,轻轻将剥好的白嫩的虾递到宋白初嘴边。
宋白初心跳失序,缓缓抬眸。
想提醒他,大家都在看着。
可沈砚安仿若未觉,上身缓缓靠近,气场温和。
“在表现呢。”
“沈太太,给个面子。”
宋白初双眸水盈盈,脸蛋微微泛起红晕,张嘴含了他指尖的虾,垂眸咀嚼,小脸越发红起来。
隔着一次性手套薄膜,触及到了他的指尖。
沈砚安目光停留在宋白初粉嫩的唇瓣,身体有了点反应,压抑了几分,转头专注地剥虾,嘴角**一抹笑意。
虾在宋白初碗里叠成了一座小山。
宋白初慢条斯理吃着。
两人外形靓丽般配,让人挪不开眼。
不知谁手里的筷子‘当’的一声掉在桌面。
惊得众人回神,笑开了。
宋白初抬眸,伸手拉了拉沈砚安的袖子,“别剥了,给人家留点吧。”
沈砚安的低语,落在宋白初耳边,“我们是客人。”
“回去吃不到这么新鲜。”
这是海船捕捞刚上岸的,在京市的话,最新鲜也隔着两、三个小时。
宋白初抬眸看向沈砚安,“我吃不下了。“
“嗯,不剥了。”
沈砚安脱掉一次性手套。
佣人立刻端了热水过来给他洗手,又递了热毛巾。
可那盘虾,就一直摆在他面前。
他不还回去,没人敢动。
“吃点蔬菜,林家菜园子自种的。”
沈砚安拿公筷给她夹菜。
“我有手。”宋白初嘟囔。
“你不说,我忘了。”
他的调侃,惹来她的白眼。
沈砚安气场越发柔和,伸手搂了搂宋白初的软腰,“明天一起吃午餐,”他若有其事地深思,“麻辣火锅?”
便见他的老婆,笑盈盈。
那边,林老夫人拉着林晚秋,“他们两生的孩子,可不知会多好看呢。趁着感情好,你多催催。砚安,也不小了。”
这话,戳中了林晚秋的心思。
她脸色泛白。
“国良今天怎么没陪你过来?”
林老夫人见女儿脸色不好,“吵架了?”
“没有。”林晚秋说。
“我说也是,他迁就你三十几年了,怎么舍得你生气。”
“他们父子这点倒挺像的,宠老婆。”
而这时,顾云深闯了进来,不止落了目光在宋白初身上,还朝宋白初伸了手,“为什么作践自己?你怎么能要孩子?”
话落下的瞬间,顾云深的手腕就被沈砚安身边的便衣特警握住了。
人也被挡开了。
宋白初眼底闪过慌张失措,不知道顾云深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是知道了什么吗?怎么知道的!
她又害怕暴露自己的情绪被沈砚安看出来,手攥着裙摆。
宋白初的手,就被沈砚安轻轻握住了。
而儿子与儿媳妇要回应的瞬间,林晚秋将宋白初护在身后,冷冷斜了一眼随后进来的林清扬,林清扬露出心虚的表情。
“顾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行。”
“你没有权利和我儿媳妇说话。”
“看在清扬的面子上,我们容你在这,可你不识抬举!”林晚秋愠怒,“请顾先生离开。”
顾云深被便衣特警挡出去,看着沈砚安牵着宋白初的手,与林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带着她从另一道门离开。
顾云深立刻从这道门出来,冗长的走廊,隔着交错的便衣特警,看着宋白初与沈砚安手牵着手离开的背影,疾呼,“小初!不要这么做!把孩子打掉!他不值得你拿命来生孩子!”
“小初——”
沈砚安倏然停下脚步,蓦然回头,对上顾云深疾言厉色的目光,冷沉视线转瞬落到林清扬身上。
餐厅窃窃私语。
“表嫂怀孕了?”
“我外孙媳妇怀孕了吗?”林老夫人欣喜的声音。
“妈,怎么可能呢?”
“怀孕的话,怎么可能是一个外人先知道呢。”林晚秋的声音传了出来。
宋白初拽了拽沈砚安的手,对视他居高临下,淡漠的双眸,她心脏微微收紧,“走了,我公司下午安排了面试。”
沈砚安不动声色,抬手轻轻捧了捧宋白初的小脸,幽深双眸凝视她。
宋白初突然凑到沈砚安身前,手指从他衬衫领子滑上去,攀在他肩,仰望他,水润黑眸很是好看,精致的小脸娇柔,带点儿气流声,轻语。
“老公,难道你也觉得我怀孕了吗?”
“10天前,你可是亲眼见证我经期驾到。”
“还给我喂了紧急避孕药。”
“你有那么厉害吗?”
“这样都能怀上……”
她小脸微微泛起红晕,强撑不住,脸紧贴着沈砚安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目光朝下,眼底落下一片阴霾。
“他在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你看不出来吗?说不定哪天跑来和你说,我心脏不行了,他手里正好有颗心脏能救我呢,要你把我让出去,你也信?”
“你要信他的话,我可生气了。”
沈砚安目光垂落在宋白初纤长乌黑,不住颤抖的眼睫,黯淡无光。
身子突然就被她推开了。
他拉住了她的手,将人轻轻拉了回来。
沈砚安阴郁的气场,掩不住的弥漫出来,伸手捧起宋白初气呼呼的小脸,声音放软,“不要乱说话。”
宋白初扭头不看他。
沈砚安靠墙而立,搂着宋白初,目光冷冽至极,朝着走廊尽头被便衣特警驱赶离开的顾云深,眉头紧蹙。
僵持了两秒。
“信你,怎么会不信你。”沈砚安回眸,声音服软,大手轻轻落在宋白初肩头,“不过,你这次经期不准,颜色也不对。”
“我明天陪你看医生。”
宋白初立刻推开沈砚安,“刚才保证了什么,不会勉强我!”
“不是勉强,是为你身体着想。”沈砚安低声。
“我身体很好,不需要检查,我怕那个东西,我说过了。”宋白初说完就走。
沈砚安想抓都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气呼呼离开。
…
宋白初原想离开林家,折返私立医院,可如今她担心会暴露。
香槟色保时捷。
“小初,你放心吧。我已经警告过清扬了,他不会再乱说话。”林晚秋无奈道。
林家尽出情种,这个死心眼弟弟为了找秦知月,专门给她儿子找茬。
她只好答应帮他找秦知月的下落,让他见一面。
“他会和顾云深说,是他胡诌,误会了。”
宋白初还是不放心,“妈,换一家医院产检吧。”
“京市的医院是不行的,再远医疗水平无法保证,妈妈觉得还是林家的私立医院好。”林晚秋分析道,“你放心你小舅舅不敢再出幺蛾子。”
“嗯。”
宋白初轻应,将林晚秋送回沈家,驱车前往公司。
抵达公司前,车子停在了一家大商场门口,她总感觉有人跟着她,警觉性高了许多。
她进了商场就开始血拼。
夏天到了,给女儿儿子买些运动装。
逛了一个小时后离开了大商场。
而在她离开不久后,某个柜台的服务员,帮宋白初寄出了一个闪送,地址是海城的私立医院妇产科收。
…
此时,停在沿海公路的保姆车门被拉开。
林清扬坐进去,笑对沈砚安。
站在门边的齐治将手里的一份文件递给林清扬,“林少,这是秦知月拘留的地方,局座把你列为可探视人,你随时可以去看她。”
林清扬看了文件一眼,看向沈砚安,“大外甥怎么突然这么为舅舅着想呢?”
沈砚安看着窗外的大海,声音不咸不淡,“知道了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不过前不久听我姐和姐夫说,你和你媳妇开始备孕了,我刚才就把事顺嘴和顾总一说,谁能想到顾总反应这么大,说小初不能怀孕,怀孕了也得打掉。”
“说你伪君子,卑鄙小人,不是人,觊觎小姑娘啊……”林清扬只大沈砚安两三岁,林老爷子在世时,最喜欢拿他们这对舅甥作比较,林清扬回回被压一头。
那个气……忍了多少年了……
更何况,现在心上人被他关了。
终于是找到机会……果然君子报仇几十年都不晚。
沈砚安转头睨着林清扬,声音淡漠,“下去。”
“哟,生气了呀,还有更难听的呢。”林清扬瞅着沈砚安淡漠的脸,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男人做了结扎手术,很有可能不举……”
沈砚安眉头微拢,“没有常识。”
“哦?”林清扬吃了一惊,难得听到他这个大外甥搭腔,平常见到就像一尊神,寡言少语,多说一个字,都算他高看你一眼了。
派头比他姐夫还足。
“不会不举,也很容易早……早早交代了……”
“到时被嫌弃,找我。”
“舅舅怎么着也开了一家医院,这方面熟人多。”
沈砚安脸色沉下来,扫了齐治一眼。
“开口送客都是难为你了吧。”林清扬长腿一迈,下车,“不用送了。”
“人,我已经找到了,就不劳你了,好外甥。”
林清扬走向一旁的车子,拿出手机,火速拨给林晚秋,“姐,你可得给力点!我可是……”他咬牙切齿,“为了你,拒绝了大外甥啊!”
“放心吧,弟弟。”
“你姐夫不是吃干饭的!查个人容易!”
“我说,他们夫妻这是做什么呢?一个结扎做和尚了,一个怀上了。”林清扬上了跑车,一脚油门冲出去。
“他们的事你别管。我警告你,找到秦知月,也就是让你见一见,别动歪……”
“放心。”林清扬答应得爽快,“没想气死妈。”
“知道她身体不好就好。”
林晚秋‘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可在她查到秦知月所在,告诉林清扬之后。
秦知月当晚心脏病发,法外就医,人在路上被劫走了。
…
宋白初回到公司,参加面试会。
那个,摇头。
这个,摇头。
“工资开少了吗?来的都是虚头巴脑的。”宋白初看着徐进。
“宋总别着急,马上有大师傅来了,实力强劲,履历丰富,工资还要得少。”徐进说。
“有这种人?”
不一会儿,董勤闪亮登场。
“初初,我来应聘技术岗。”董勤进门,就跟宋白初套近乎。
宋白初见到董勤,连忙让徐进出去了。
会议室。
宋白初脸色沉了沉,“你不是吃公家饭的吗?”
“被撤职了。”
“身上背着案子,哪都不要我。”董勤摸了摸口袋,“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求妹妹收留我。”
宋白初,“你上次来接我们的车可是路虎,你跟我说,你没钱?”
董勤:“没钱交租,卖了。”
宋白初:“……”
“你知道我面试为什么迟到吗?因为挤公交!”
“京市的交通情况真是堪忧!”董勤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阿砚打电话,投诉他!”
宋白初瞪了董勤一眼,董勤默默放下手机,“庙小,容不下大佛,你走吧。”
“初初……”
宋白初继续瞪他。
“上次是阿砚威逼我,不让我做污点证人了,那进去可是三十年的事。你想想你的档案里就会有一个坐牢的哥哥,念惜和航航就会有一个坐牢的舅舅,多影响前途。”
“你是我哥吗?”
董勤,“我打算改名了,跟秦淑兰姓秦……不过姓秦也够膈应人的……”
宋白初:“能不能恭敬点?”
这声‘妈’,董勤真喊不出来,“墓葬在哪?”
气氛一下子冷凝。
“骨灰被我带去基地了,供在寓所里。”
“我想去拜祭。”
“那得问……他。”
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基地。
宋白初想到沈砚安,神色恍惚。
董勤已经拨出去,“你帮我求求情,让我去基地一趟。”
宋白初还没准备好和沈砚安说话,手里已经被塞了手机。
“哥?”
董勤居然还开了外扩,传出来的这声称呼,惊得宋白初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宋白初见董勤舒坦的嘴角都咧到耳根,将手机放到桌面。
“我在初初这里。”董勤见宋白初不开口,接下话。
“老婆?”沈砚安声音明显温柔许多,“哥在你那儿?”
宋白初听沈砚安喊得这么顺畅,头皮一阵发麻,仍然不说话。
“初初,想带我去基地,拜访秦淑兰。”
“嗯,等我有时间带你们回去。”
宋白初:不用这么隆重吧?
“老婆,是时候给妈妈选块墓地了。”沈砚安又道。
“嗯嗯,妹夫,你说得很有道理。”董勤这声妹夫喊得特别起劲,附和,“每天留个骨灰在家里,也不怕瘆人。”
“晚上,不回家。”
话音落,电话瞬间被挂了。
沈砚安眉间阴郁,收起手机,看着办公室内,端坐的两位不速之客。
普森和他的妹妹安娜。
“阿砚,我和他们没有深交,想不到他们居然敢对你和你夫人做出这种事。”普森这次来是负荆请罪的,“实在不可饶恕。”
“可我真是无辜的。”
沈砚安出事后,就不接普森的电话了。
无辜?
是无能。
普森不止招惹上这种人,让他把宴会上的人控制住,都控制不住,跑了一大堆,害他多花了不少时间。
沈砚安无视两人,翻看桌面文件。
普森见状,“没见到嫂子呀,嫂子还好吗?”
“我这次专程来拜访你和嫂子的,晚上一起吃饭?”
沈砚安心情不好,冷冷扫了普森一眼。
“安娜……安娜这丫头得给嫂子赔礼道歉呢。”
安娜:“我道什么歉?”
“你明知道阿砚和嫂子一对,还凑上去,邀人家跳舞……”
“羞不羞啊?”
“那不是你让我干的吗?你说我比嫂子漂亮,比嫂子温柔,要争取争取。”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见普森不承认,翻脸无情,安娜,“你的人上次陪嫂子出去购物,还把人看丢了呢?”
“整整丢了两个小时呢。”
“要不是嫂子聪明,找到了他们,人都被你弄丢了。”
“还结交鲁克那种混球,阿砚哥哥你可千万不要原谅他,跟他断交,不要跟他做生意了。”安娜连珠炮似的输出。
办公室葡萄牙语乱飞。
沈砚安抬头,盯着安娜,“我只有一个妹妹。”
“哦……”
安娜吃了一个闭门羹。
沈砚安转眸,问普森,“出去购物那天,我夫人失踪了两个小时?”
“那不叫失踪……和你那个工作人员一起呢。”
沈砚安眉心一蹙,又是林琳。
沈砚安把林琳叫到了办公室,淡漠的目光里弥漫淡淡威压,“说吧,想要什么东西?”
而在叫林琳进门之前,他已经让那边的人去调监控了……
…
入夜,董勤死乞白赖跟着宋白初回香公馆蹭饭。
“董少爷,您怎么来了?”刘妈认识他。
“蹭饭,这个月都来家蹭饭。”董勤接收到宋白初一记白眼,解释,“那你先预支半个月工资给我也成。”
餐桌上,董勤循循善诱,想让念惜和航航喊他舅舅。
屡试屡败,屡败屡试。
宋白初没有胃口,回到三楼,手机就响了。
是妇产科医生的来电。
“沈夫人,您服用的是C类药物。”
“C类?”
宋白初脸色瞬间苍白,心脏传来痛楚,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着,手捂住了小腹,紧张地询问,“会怎么样?”
“孕早期,会增加胎盘出血风险。”医生关切道,“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
宋白初表情顿时痛苦,双腿间涌出湿漉漉,蓦然低头,看到雪白的连衣裙,不知何时渗出了一片鲜红。
耳侧,突然传来一声轻唤,“老婆?”
宋白初骇然转眸,对上沈砚安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神情。
她手脚发麻,被箭步而来的沈砚安搂在怀里。
这个瞬间,她想起了当初,她怀着念惜,意外听到顾宇航被许芷馨的母亲许倩诱导,要推倒她让她流产的事,而摔在病房门口,被推入急诊室时,她握着顾云深的手,求她留下念惜,救救念惜。
而那时,她被顾云深抛弃了。
宋白初紧紧抓着沈砚安衬衫领子,支撑不住地往他怀里倒。
抽痛从腹部蔓延而来。
宋白初心尖涌出无止尽的酸楚,眼眶发红,泪水顺着眼角滚了出来,仰望着沈砚安,“老公,帮帮我,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