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第254章:前赴后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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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个燃烧的火油罐,如同流星火雨,划破黎明前的黑暗,狠狠砸向瓮城豁口内,砸在陈永福和他身后的残兵阵中。

火油罐猛烈炸开,粘稠的火焰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四处飞溅,沾到人身上,立刻猛烈燃烧,沾到木料、尸体上,更是腾起冲天烈焰!

“啊,火,火啊!”

“快拿水来!”

瓮城内,瞬间变成一片火海,明军士兵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但猛火油岂是那么容易扑灭的?

火焰越烧越旺,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恐怖气味,惨叫声撕心裂肺,防线,瞬间崩溃!

“就是现在!”

阎赴眼中精光爆射,长刀一指。

“阎天,左翼,阎地,右翼,阎玄,中军,随我,冲!”

阎赴身先士卒,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那片混乱的火海,踏着燃烧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冲向豁口深处!

“为穷苦人,打天下!”

震天的怒吼再次响起,黑袍军将士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力量,顶着灼热的气浪,踏着滚烫的瓦砾,无视身边燃烧的火焰和垂死的敌人,红着眼睛,嚎叫着,紧随阎赴,发起了最猛烈的冲锋!

陈永福被几个亲兵死死拖住,退到一处断墙后,看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黑袍军,看着身边在火海中哀嚎挣扎的士兵,再看看自己身上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眼中充满了悲愤和不甘。

“大人,撤吧,守不住了!”

亲兵哭喊着。

“撤,撤,”

陈永福看着那面在火海中猎猎作响的黑色大旗,看着那个如同战神般冲锋在前的阎赴,最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大势已去,这座城,守不住了!

陈永福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

一个黑袍军刀牌手被他的亲兵长矛捅穿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那疤脸却狞笑着,用尽最后力气扑上来,死死抱住亲兵,让身后的袍泽一刀砍下了亲兵的头颅,两人同归于尽。

另一个黑袍军年轻人脸上还带着稚气,大腿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他拖着伤腿,竟用牙齿死死咬住一个明军士兵的喉咙,两人滚在地上,如同野兽般撕咬,直到被乱刀砍死。

黑袍长矛兵顶着城头稀疏的箭雨和滚下的碎石,组成密集的枪阵,如同移动的钢铁刺猬,硬生生碾过明军仓促组成的防线,即使前排被砍倒,后排立刻补上,阵列,竟丝毫不乱。

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铁军,真正的铁军!

陈永福征战半生,从东南抗贼到九边戍守,什么样的军队没见过?

骄兵悍将?一触即溃的孬种?杀良冒功的兵痞?他都见过!

他深知军队的极限,一支军队,伤亡一成,士气动摇,伤亡两成,阵脚不稳,伤亡三成,还能维持阵型不崩的,已是百战精锐,若能伤亡过半犹死战不退者,那便是传说中的,铁军,是足以载入史册的虎狼之师!

可眼前这些黑袍贼寇,他们承受的伤亡何止三成?

豁口内外,层层叠叠的尸体,黑袍军占了多数,残肢断臂,破碎的黑色号衣,触目惊心,然而,攻击,从未停止,阵列,从未崩溃,那些士兵的眼神,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信念。

“为穷苦人,打天下!”

震天的怒吼再次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在陈永福耳边,他猛地一颤,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流寇,不是叛军,这是一支,有魂的军队,一支知道为何而战,为何而死的,铁军!

“疯子,一群疯子,”

陈永福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言喻的惊骇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看着那些在火海中依旧嚎叫着冲锋的黑袍军士兵,看着他们踏着同伴和敌人的尸体,如同不知疲倦、不知死亡的机器般碾压过来。

这哪里是打仗?

这分明是在用血肉和意志,硬生生地碾碎一切阻碍。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意志,这样的,铁军,他陈永福,挡得住吗?

他麾下这些早已吓破胆的残兵,挡得住吗?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位以悍勇著称的总兵。

他看着那面在火海中猎猎作响、越来越近的黑色大旗,看着那个如同战神般冲锋在最前、浑身浴血却眼神锐利如刀的阎赴,他知道,这座城,守不住了,不是因为兵力悬殊,不是因为内乱,而是因为,他面对的,是一支超越了他认知极限的,真正的,铁军!

“轰!”

一声巨响,瓮城内最后一道象征性的木栅栏被黑袍军撞车撞开。

“城门开了,冲啊!”

赵将浑身浴血,嘶声力竭地吼道,他率领的敢死队,终于从内侧杀穿了瓮城,打开了通往城内的最后一道门户!

“杀!”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涌入府城!

天色终于放亮,风雪彻底停歇,但府城,却迎来了它最黑暗的黎明。

黑袍军主力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从东门汹涌而入,与城内四处点火、制造混乱的赵渀部、王杠子部汇合,开始向城内纵深推进。

然而,战斗并未结束。

城内各处街巷,仍有小股明军残兵在负隅顽抗,依托着熟悉的地形,进行着绝望的巷战,府衙,武库,粮仓,都成了最后的争夺点。

“放箭,挡住他们!”

零星的抵抗,依旧惨烈,每一条街巷,每一座房屋,都可能爆发凶悍的搏杀。

城外高坡上,张居正目睹了这场惨烈至极的破城之战全过程,他看到了陈永福的悍勇与绝望,看到了明军残兵最后的绝望抵抗,更看到了,黑袍军那令人灵魂震颤的铁血。

当看到阎赴身先士卒,顶着猛火油和箭雨,率军冲入火海。

当看到黑袍军将士前仆后继,踏着袍泽的尸体,高喊着为穷苦人打天下的口号冲锋。

当看到那面黑色的旗帜,终于插上东门城楼时。

张居正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他浑身剧震,脸色苍白如纸。

城内渐渐被黑袍军控制的街道,那些百姓已经开始自发帮助黑袍军扑灭大火、救助伤员的百姓身影,一股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是震撼?是恐惧?是悲凉?还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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