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线天的山风,格外得凛冽。
它从一头吹入与另外一头飘出来的时候。
从冰冷到带有一份温热同时。
在山峰之中,总能够隐隐约约地听到几声呢喃,几声忧叹。
像是一个寂静夜里某个深闺少女,在独自怜爱,几丝幻想,几丝迷惘。
但慢慢的,叹息声变少了,像是少女的情郎来了,它变得欢脱,时不时能听到几分嬉笑。
像是有人碰到了她的痒痒肉,笑起来的时候,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但很快这笑声又变得纠缠千蜷了起来。
少女终究在这一刻完成了她的蜕变,退下了那一份青涩。
心灵和身体在一次又一次的浪潮的冲洗当中,不断地拔高。
最终在顶峰上,完成了她生命当中第一次引吭高歌!
可是,这浪潮又岂能轻易地停息?
无论是江河湖海,这潮水总是来回反复,这巅峰是一次次地到来,一次变一次的短促,又格外得猛烈!
这一线天啊,本来就拥挤,从天上掉下来的雨水有限,大部分都是顺着岩壁的水流往下垂挂。
而这时,却能奇特地看到这些水流竟然被某种高温所灼烧,化为了真气。
使得整个一线天当中,不断地弥漫开一层又一层的水雾。
这种水雾奇特之处,就在于它凝而不散,最终化为一颗颗水珠,掉落了下去。
当天上的雨水,终于停了。
这一线天里那总引人无限遐思的声音,也终于止歇了。
山风也停止了,呼啸洪水也就此退去。
一线天里,隐隐约约地传来某人光着脚,踩在岩石地板上发出的“吧唧吧唧”的声音。
不多时,只见一个绝世美人,披散着及腰的如瀑长发,款款来到一线天的入口处。
她光着脚,那精致的脚趾头,像是能工巧匠精雕细琢而成。
同时那腿儿,更是如白玉无瑕修长。
她只是披着一件外衣,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这是韩易身上穿的。
因为有些宽大,而且没有腰带的束缚,领口敞开得很大,仅仅只是轻轻地伏贴在两座娥峦之上。
修长的语颈,仔细看的话,还会有一些小红印。
那是韩易用他的嘴嘬出来的。
这个贪吃的家伙,也不知道啃了多少口。
总之是个人见了,都会捶胸顿足,好菜都让猪给拱了。
但可惜的是,她那半边被火药炸伤的脸,还是无法修复,只是伤口已经结痂,看上去比原先要好一点。
但和她原本的样貌,却有着很大的差距。
不过,她两只眼睛都好了。
屠程慢慢地转过身,朝着那依旧在呼呼大睡的小郎君看了一眼。
那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是一份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同时,嘴角也带着一份恬淡的笑,像是一只小鸟吃到了这世间最甜的花蜜。
屠程伸出五根纤细的玉指,然后轻轻一抬。
这时候,她身前有一个水坑里的水,竟然被某种奇特的力量直接抽了上来,在空气当中凝聚成一个水球。
但肤若凝脂的五根手指,缓缓凝聚握成拳头的时候,这个水球竟然开始急速浓缩。
从开始有一个皮球那么大,最后变成一个鸡蛋左右。
屠程手指轻轻一挥,只听到“嗖”的一下,这个水球斜着朝着极目之处的一个悬崖飞了过去。
然后就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砰”的一声重响。
那远处好像有一大片悬崖落石掉了下来。
屠程将手指再次摊开,看着自己已经大部分修复的手,两瓣水润薄唇徐徐地吐露出香气。
“师父修炼无情道,当年成为大宗师,是屠戮满族一百三十七人,连他最小的儿子都杀了。”
“最后杀生成道,从此进入大宗师的境地。”
“没想到,我的无情道是天若无情,人亦有情。”
而这时候,屠程的耳朵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就像是树林当中正在吃草的小鹿听到远处传来了动静,那耳朵动的时候,也显得格外的可爱。
屠程知道有人来了,而且对方还在喊“夫君,韩易,王爷”。
屠程从他们的呼喊声中,终于确认了韩易的身份,然后慢慢转身,朝着韩易走去。
这一线天里,也逐渐地悠荡开一个屠程略带几分不舍的声音。
“郎君,既然家人来找,那妾身也不便久留。”
“如今妾身这般模样,不方便见郎君。
“等妾身将脸修复,他日再来与郎君团聚……”
突然,整个一线天内刮起了一阵非常猛烈的劲风,瞬间就把一线天里头凝聚着的水汽全部吹散。
而当水汽吹散之后,屠程也已经没了踪影。
同时,精疲力竭的韩易,在睡梦中,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韩易摸了摸鼻子,醒了过来,结果发现怀中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而在他躺着的旁边岩石壁上,留下了四个字——“有缘再会”。
韩易先是眨了眨眼睛,随后拍了一下手,笑着说:“唉,再会,那就说明这姑娘没事了?”
“哎呀,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结局总是好的。”
说着,韩易把手对着身下的岩石,轻轻一拍,接着,人就飘忽了起来。
把衣物穿戴整齐之后,韩易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本来以韩易的轻功,从两三丈的高度跳下去,屁事没有。
但他脑子里突然一抽,想试一下刚刚学会的气旋。
于是乎,韩易在自己的左手掌迅速凝聚一个气旋,接着尝试性地对着空气轻轻一拍。
“砰!”
那高速凝聚的气旋,竟然在空气中炸开!
其所产生的反作用力,使得韩易整个人像是被弹弓弹飞出去似的,直接朝着一线天的入口处“啊啊啊”地飞过去!
“砰!”
“砰!”
“砰!”
“砰!”
由于这一线天有点弯曲,以至于韩易的身体在入口位置,接连得像一个玻璃弹珠来回弹了五六下之后,这才灰头土脸地砸在了地上。
“吧唧”一下,砸入一个水坑,溅起了不少泥水!
韩易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
前方十几步左右顾邀璃以及其他人,直愣愣地看着他,个个眼珠子瞪圆,呆若木鸡……
次日凌晨,卯时一刻。
皇帝寝宫。
大门外的平地上,当朝六皇子李衡侓独自一人静静地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