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北平王的抉择
夜色如墨突厥大帐内,北平王正在思索白天发生的事,思索了好久也没有想到解决办法,忽然他起身掀开门帘走到外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望着天上的点点星光,顿时思绪万千,心中不禁感慨万分,没想到突厥竟然在自己的带领下走到了这种地步,不是他没有才能,也不是他昏聩,而是他的对手陈平安实在是太强了,强大的让他有些绝望。
自从跟陈平安一战,突厥主力尽数折损,现在他已经有些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左贤王了。
要是在让左贤王的女儿跟陈平安联姻,恐怕突厥的王就要换人了,要是让拓跋月嫁给陈平安这所有问题都讲迎刃而解,不但能突厥子民活下去,还能压制蠢蠢欲动的左贤王。
可问题是拓跋月不同意,国师和大皇子还有那么多突厥勇士都死在陈平安手上,拓跋月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既然拓跋月不同意他也不好逼迫。
可要是让左贤王的女儿嫁给陈平安,那么自己突厥王的位置将会到巨大威胁,摆在北平王面前的条路,一条是自己的女儿,一条是突厥王的宝座,北平王此刻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作何抉择。
正在北平王纠结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北平王眉头微皱对着一旁的亲卫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闹。”
“是王上”亲卫领命道。
不一会亲卫回来禀告道:“王上,是左贤王在宴请几个部落首领。”
北平王闻言怒不可遏,一脚把一旁装饰大帐的鎏金花瓶踹飞多远。
“混账,大敌当前,尽然还有心思饮酒作乐。”
“左贤王,你……很好……”这几个字硬生生的从北平王嘴里挤了出来。
一旁的亲卫看着北平王生气是样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知道北平王生气不是因为左贤王宴请部族首领,而是左贤王以宴请之名,实则在拉拢这些部族首领,要夺北平王的权。
“公主呢?”北平王突然问道。
“回王上,公主在自己的大帐内。”亲卫回答道。
“前面带路。”北平王说话声却不出任何情绪。
亲卫领着北平王来到拓跋月的大帐外,挥手示意亲卫离开,他站在大帐外想进去,走了两步却又停住脚步,脸上全是纠结之色。
帐内的烛火透过帐帘,在地上投出拓跋月伏案的影子。北平王站在帐外,听着里面传来细微的擦拭声。
北平王终究还是掀开了帐帘。
拓跋月猛地抬头,手里还攥着**,刀身上的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见是北平王,拓跋月连忙起身行礼:“父王。”
“还没睡?”北平王走到她案前,看着案上摊开的舆图,“还在想合安城的事?”
“嗯。”拓跋月低下头,指尖摩挲着图纸边缘,“我在想,要是合安城建成后,我突厥要如何突破掣肘。”
“月儿。”北平王打断她,声音沉得像灌了铅,“左贤王白天说的和亲,你怎么看?”
拓跋月的手猛地一顿,**“当啷”掉在图纸上,身体止不住颤抖:“父王!您也觉得我该嫁给陈平安?”她猛地抬头,眼底的震惊混和着屈辱,“国师是为了我突厥才被他给气死的,大皇兄的尸身至今还埋在北境的冻土下,您让我嫁给他?”
“我没说让你嫁。”北平王背过身去,不敢看拓跋月通红的眼眶,“可你看眼下的局势,左贤王在帐外宴请首领,他已经开始联络各部首领,你也知道自从出兵北境惨败后,我的威信大大降低,各部蠢蠢欲动,再加上这次粮草危机,弄不好……”
北平王拿起案上的**,轻轻**着**上的纹路:“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她当年嫁给我时,说突厥的女人,既要有守护部族的狠劲,也要有担起风雨的肩膀。”
拓跋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落在图纸上:“可他是陈平安啊!是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的仇人!我嫁过去,怎么面对那些死难者的家人?怎么对得起母亲临终前‘守好突厥’的嘱托?”
“我知道。”北平王的声音也哑了,“父王比谁都疼你,当年你非要去学骑射,我怕你摔着,却还是请了最好的师傅;你要去战场,我偷偷派了三十名死士跟着你……可这次不一样,月儿,这次是真的要亡了。”
他走到帐帘边,望着外面左贤王大帐传来的喧闹声,一字一句道:“左贤王想让他女儿嫁过去,一旦成了,陈平安就是他的靠山,到时候突厥的王位恐怕要落他的手中了,到那时你觉得父王还能活下去吗?”
拓跋月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她知道父王说的是实话,左贤王的狼子野心,她比谁都清楚。
“你若嫁过去。”北平王转过身来,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陈平安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让左贤王乱来,给予的粮草能保部族活下去,王庭的权柄还能握在咱们手里。等熬过这几年,我们缓过劲来……”
“缓过劲来又如何?”拓跋月突然笑了,只是笑声里全是悲凉,“我成了他的妃子,一辈子活在仇人的身边,看着他用咱们的战马、用我的幸福换来的安稳,这就是您要的活下去?”
北平王沉默了,帐内的烛火摇曳,把父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根被风雪压弯的草。
许久,北平王才缓缓说道:“父王给你选,你若不愿,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让你嫁给陈平安,大不了……咱们退回漠北深处,哪怕喝雪水、吃草根,也不当他的附庸。”
拓跋月看着北平王两鬓斑白的头发,想起小时候他把自己架在肩头,在草原上追着狼群跑;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要帮父王守好突厥。”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和亲的事……”她顿了顿,烛火在她瞳孔里跳动:“容我想想。”
北平王没再逼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向帐外。
夜风吹在北平王的脸上,带着刺骨的冷,他望着左贤王大帐那片刺眼的灯火,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突厥的王,当得真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