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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术打马过去一看,只见那人一身普通的猎户装束。
脸上脏兮兮的,身上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
被胡人士兵粗暴地押着,正“吱吱呀呀”地挥舞着手臂,满脸惊恐。
似乎想表达什么,却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竟是个哑巴。
“搜!”兀术此刻疑心极重,毫不迟疑地下令。
士兵立刻上前搜查,果然从那猎户的贴身衣物里,搜出了一封被小心藏好的信件!
兀术一把夺过信件,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信上的内容赫然是向宁远县守将报捷,并下达指令!
大致意思是:壤原已被我部成功袭取,缴获大批粮草,我军已换上胡人衣甲,请守将大人务必集中全力,将兀术所部逼退,诱其进入壤原城范围,届时你我里应外合,必能将兀术五万大军一举围歼于城下!
笔迹仓促却有力,还盖着一个正规的鲜红大印。
“好一个里应外合!”兀术气得浑身发抖,将信纸揉成一团,死死攥在掌心!
他猛地看向那个还在“阿巴阿巴”拼命比划、一脸焦急想要解释什么的“哑巴猎户”,眼中杀机爆闪!
“拉下去!砍了!”兀术厉声喝道,根本不给任何审问的机会。
那“猎户”闻言,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眼中露出极度恐惧和绝望的神色,更加拼命地比划起来。
指着北方,又指着自己。
似乎在强调自己是胡人,是来送重要情报的……
可惜,在兀术先入为主的愤怒和猜疑下,他这一切徒劳的挣扎,反而更像是因为阴谋被拆穿而做的最后狡辩。
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上前,不由分说地将那不断挣扎、喉咙里发出绝望呜咽声的“猎户”拖到路边。
刀光一闪,呜咽声戛然而止。
兀术甚至没再多看一眼那具尸体,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随着这一刀彻底烟消云散。
“全军加速前进!”兀术马鞭一指壤原方向,声音嘶哑而充满杀气。
“本将倒要看看,是哪路援兵,敢断我兀术的后路!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胡人大军再次提速,带着滔天的怒火和焦急,滚滚向北而去。
与此同时,壤原城外远处的密林之中。
张凯一脸坏笑地凑到秦风身边,压低声音兴奋地禀报:“大当家,裴老大那边刚传来消息,又逮了好几个兀术派回来的斥候,干净利落,保证没跑掉一个!”
“咱们派去给兀术‘送信’的那个胡人哑巴,算算时间,想必也已经被兀术抓获了。”
“这会儿,兀术估计正气得跳脚,恨不得插翅膀飞过来呢!”
“嘿嘿,大当家,您这连环计真是绝了!虚虚实实,把兀术这老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接下来,咱们就等着他来自投罗网,杀他个措手不及!”
然而,秦风脸上却并没有太多喜色。
那封信确实是他写的,盖的大印也是从宋登阁那里得到的真真切切的临州府大印。
不过兀术五万大军在手,哪怕是他们占据天时地理,也没有硬碰硬的资本。
他透过林间的缝隙,望着不远处的壤原城池方向,一脸沉静。
他轻轻摇了摇头,对张凯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一会儿兀术大军过来,放他们过去便是,谁也不准暴露!违令者,军法从事!”
“啊?放他们过去?”张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错愕和不解。
“大当家,这……这是为何啊?咱们费尽心机,布下这么大一个口袋阵,不就是等着他来钻吗?这到嘴的肥肉,怎么能……”
秦风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反问了一句:“张凯,你觉得,凭我们这五千人马,正面硬撼兀术的五万精锐骑兵,有多少胜算?”
“这……”张凯猛地一噎。
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瞬间从算计成功的兴奋中清醒过来,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是啊,光顾着沉浸在智计得逞的喜悦里,却忘了最根本的实力差距!
五千对五万,还是野战对阵精锐骑兵……
这哪里是口袋阵,这简直是鸡蛋碰石头,是**!
他脸色发白,咽了口唾沫,艰涩地问道:“那……大当家,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过去吧?”
秦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目光再次投向远方,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他缓缓检查了一下腰间的**,又将背后的复合弓取下,轻轻擦拭了一下弓臂,不容置疑地开口。
“照我说的做,全军隐蔽,放他们过去。后续行动,我自有安排。”
说完,不等张凯再问,秦风猛地一转身,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茂密的森林深处。
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一脸茫然又忧心忡忡的张凯。
秦风独自一人,在林间快速穿行,目标明确地朝着壤原城方向潜行而去。
天色渐晚,夜色逐渐将绵延的山峦与孤零零的壤原城廓涂抹成一片模糊的暗影。
寒风掠过枯枝,发出呜呜的哀鸣,更添几分肃杀。
秦风如同一尊凝固的石雕,潜伏在距离壤原城楼不远的一处山坳乱石之后。
他身上覆盖着枯草败叶,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缝隙,死死盯着远处城头上火把照耀下晃动的人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计划的前半部分堪称完美,兀术的大军正如他所料,被成功诱骗,正火速回援。
但接下来才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步。
如果不能在兀术抵达前,让壤原城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
那么他精心编织的那个“里应外合”的谎言,在壤原城守将与兀术见面的那一刻就会被戳穿。
届时,暴怒的兀术会发现所谓的“临州援兵”不过是虚张声势。
而他的五万大军将毫无阻碍地进入壤原这座坚固的堡垒,获得充足的补给后折返回宁远县。
攻城?无异于**。
半途伏击?兵力悬殊,胜算渺茫。
唯一的破局点,就是找机会让壤原城的守将永远闭嘴!
这样一来,那封信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秦风深吸一口冷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城头那些闪烁的火光和晃动的人影中,搜寻着那个唯一的目标。
等待,煎熬的等待。
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即为漫长。
好在秦风穿越前是特种兵出生,长时间潜伏击杀敌人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忽然间,他眼前一亮。
城头之上一阵骚动,火把明显聚集起来。
一个身着不同于普通士兵铠甲的将领,在一众僚属的簇拥下,登上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