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酱的现代战争第三季 第99章 终焉奇点

在这片运动场的废墟之上,残垣断壁以非自然的姿态扭曲着,凝固成一座绝望的钢铁雕塑群。

撕扯死寂的,除了神子小姐持续的低沉咒言,便是千早等巫女们维持翠绿灵力锁链所发出的顽强“嘎吱”声,它们死死缠缚着仍在轻微蠕动的靛青污染,维系着最后脆弱的平衡。

神子小姐相较于之前的力竭濒危,此刻她琥珀色的眼眸中,那份深邃的疲惫下,似乎多了一丝凝定。

但她的大部分心力,依旧维持在两线:

一线守护着笼罩这片废墟、保护惊魂未定幸存者的血穹结界核心。

结界光幕虽然黯淡受损,但暂时止住了崩坏的迹象,在神子的力量下苟延残喘般维持着。

另一线则是维系着小鸠胸口那片微弱的翠绿光晕。

那里是生命通道的核心。

在小鸠身前,千早等几位顶尖巫女正联手维持着一个稳定的灵力气旋,将精纯的治愈力量持续而有序地输入。

光晕微弱却平稳地脉动着,小鸠的呼吸节奏奇异地稳定了下来。

这个进展,为这片绝望的废墟注入了一丝微弱的、名为“暂时稳住”的气息。

不远处焦黑的地面上,景虎仰面躺着。

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伴随着胸前伤口的抽搐,靛青色带着深渊侵蚀力的污血,顽固地从净化符印的边缘挣扎渗出。

她翠绿的眼瞳里交织着痛苦与力竭的疲惫,目光却如猎鹰般死死锁定着废墟深处那片不祥的阴影,防备着可能的异动。

“小景虎!给我老实待着!”

煜岚严厉却饱含焦灼的声音响起。

她单膝跪在景虎身边,指尖凝聚的温润光晕比之前要凝实几分,丝丝缕缕的治愈之力(确实融合了神子小姐的某些技巧)正小心地从伤口相对稳定的边缘渗入,尝试抚平那狂暴的靛青反噬。

“呼喵…这点皮肉伤…岚你太紧张了喵…”

景虎勉强扯出一个扭曲的笑,试图用没受伤的肩膀撑起身体,却立刻被煜岚死死按了回去。

“皮肉伤?!”

煜岚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切齿低语,只有景虎能听清每个字饱含的怒气和揪心,

“硬撼那种奥义的冲击也敢说是皮肉伤?!你的筋脉和神核都被震得濒临崩溃了!笨蛋...为什么战斗一结束不立刻停下?你知不知道再乱动一点,反噬会把你……”

“哎呀!好啦好啦!”

景虎不耐地打断,但声音明显弱了几分,带着些心虚,

“当时情况紧急喵……只想到用那招逼退她,硬接是代价最小的选择了…要不是运气好打碎了面具…啧…”

她的嘟囔声越来越小,最终视线飘向不远处静立的春政小姐——煜岚的背影,那个周身萦绕着无形深渊寒意的孤绝存在。

十几步开外,春政小姐如同一尊嵌入焦土的冰雕。

腰间的“加贺清光”沉寂于古拙刀鞘,却比任何锋刃更令周遭的空气冻结。

她守护着一方净地,却也让自身成为孤岛。

在一片相对稳定、却仍弥漫着血腥、焦糊与尘烟的压抑喘息中——

我和小信背靠着一块相对完整的、带着焦痕的混凝土看台残骸坐着。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臭氧和淡淡的血腥味。

激烈的战斗和过度使用灵视带来的后遗症,让我感觉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时不时闪过模糊的重影。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闷痛,提醒着我刚才战斗的惨烈。

我费力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小信。

她比我更狼狈。

原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沾满了灰尘和汗水,几缕发丝紧紧贴在汗湿的额角。

她曲着一条腿,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头微微低垂,肩膀随着略显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她的侧脸线条紧绷着,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那眼神里混杂着担忧、疲惫,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

“信,”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受的伤...还...”

小信的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过了几秒,她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飘忽地转向我。

“……还好。基本都被那个女人给治好了...”

她的声音比我的更干涩,

“就是…有点累。刚才那一下,震得吾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但那笑容僵硬而短暂,很快就消失了。

“好...好吧...”

我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臂上,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帮到的...尽管告诉我吧...虽,虽然我没有那种治伤的能力...但是!如果你想喝水什么的...我应该可以去那边的废墟找些出来!!”

我指着远处那个塌了一半、还冒着点烟的小卖部废墟方向,声音越说越有点虚。

我知道这提议蠢透了,这种时候找水?

简直是没话找话,纯粹是为了掩盖看到她这副强撑模样时心里揪紧的感觉——那记的刀伤,虽然被神子小姐的治愈能力封住了,可那一瞬间她苍白的脸和溅出的血,我现在都忘不掉。

小信原本飘忽的目光聚焦了,她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先是有点古怪,像是“你在说什么傻话”。

但很快,一丝极淡、极浅、却又真实存在的笑意在她满是尘土和汗渍的脸上晕开了。

“噗……”

她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短促地笑出声,虽然因为身体的疲惫和不适,这笑声像被呛了一下。

“笨蛋…贤…”

她轻轻嘟囔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一种无可奈何又有点…

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这和她平时骂我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谁…谁要汝去翻废墟了……”

她侧过头,视线似乎有些无处安放,最终落在我旁边不远处一块扭曲的金属片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裤子上沾着的灰。

“吾…吾才没这么脆弱呢!区区刽子手的刀……”

她顿住了,嘴角倔强地抿了抿,像是不愿再提那个名字和那件事,

“早好了啦!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她飞快地说着,试图加重语气来证明,但微微蜷缩的身体和下意识想碰又强行忍住的手,却泄露了不同的信息。

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渴倒是不渴…”

她停顿了两秒。

废墟的尘埃在低空悬浮,远处神子小姐的低语和巫女们锁链的“嘎吱”声构成压抑的背景音。

她垂下眼睫,盯着自己沾满灰尘的鞋尖,用一种几乎被风吹散的音量,挤出了后面半句:

“……就是…汝能不能…坐过来点?”

“啊?哦哦!”

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潜台词,大脑仿佛瞬间短路。

坐过去一点?

当然没问题啊。

我立刻笨拙地挪动身体,蹭着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地坐到了她旁边。

“……是…是这样吗?风是有点大……我…我给你挡挡?”

只想到之前她说风吹得她伤口(我以为没好利索)不舒服(虽然她没说过)。

“………………”

小信没看我,也没说话,只是侧脸的轮廓线绷得更紧了,耳廓似乎迅速染上了一层可疑的、与她此时狼狈模样极不相称的粉色。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用力蜷缩了一下,指关节再次泛白。

就在我刚调整好坐姿,疑惑地想问她“这样够不够近”时——

一件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她没有回答我愚蠢的问题,也没有再指责我笨蛋。

她只是极其自然、又带着点不容置喙的意味…

身体一歪,肩膀卸了力,轻轻枕在了我的肩膀上!

“?!”

我整个人瞬间僵住!

全身的血液“嗡”地一声全冲到了头顶。

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空气中悬浮的尘埃粒子,大脑彻底陷入一片空白。

靠…靠过来了?!

她…她主动靠过来了?!!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肩膀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虽然还沾着灰),能闻到她头发和身上尘土汗水混合的气息,还有一丝淡淡的、极淡的血腥味以及她身上特有的、橘子的酸甜味道…

我的手臂僵直地横在那里,根本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惊扰到什么,又或者这根本就是我过度疲惫产生的幻觉。

“……”

小信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僵硬,她的身体微微调整了一下,把头在我肩膀上埋得更深了一点,长长的睫毛几乎扫过我的脖子,带来一阵细小的、麻酥酥的电流感。

她没有解释,只是用一种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含混地说:

“……别乱动啦……就这样……让吾…靠一会儿……”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从未听过的、浓重的疲惫和一点点…

像是终于找到支点可以暂时休息的脆弱?

“…就…一小会儿…”

她几乎是在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我,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的手指悄悄攥住了我衣服的下摆一角。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废墟的尘埃悬停在低空,光线似乎也凝滞。

只有远处,神子小姐那低沉却稳定的咒言声、千早她们维系锁链发出的“嘎吱”声,构成了这片绝望天地里唯一的、如同心跳般的背景音律。

这些声音,以及她那倚靠在我肩上传递过来的、微弱的温热感和属于她独特的酸甜气息,在死亡与毁灭的废墟上,构筑出一个虚幻却真实的小小港湾。

我全身依旧僵硬得像块木头,血液在耳膜里奔腾喧嚣,脸颊烫得要命。

然而,这份短暂到令人心颤的宁静,却在下一秒,被一股无形却愈发令人不安的气氛所取代。

嗡……嗡……

一种非常非常细微的、几乎令人以为是耳鸣的低鸣,毫无预兆地在空气里微微荡漾开。

更像是一种渗透进骨头缝里的麻震感,来自脚下这片饱经蹂躏的大地。

我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小信倚靠在我肩膀上的身体似乎也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

悬浮的尘埃粒子,不再是无规则的飘浮,而是开始微微地、向着某个共同的、看不见的中心点旋转、汇聚。

远处,一位负责净化边缘污染的巫女动作顿了一下,疑惑地低头看向自己插在地上的净化玉璧。

那玉璧散发的翠绿辉光,竟细微地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丝微弱、却极其不祥的气息,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悄然晕染开。

它混杂在原有的血腥、焦土和臭氧味中,难以分辨,却让皮肤本能地激起一层细小的、恶寒般的粟粒。

那气息…

带着一种被煮沸的硫磺味,一种金属锈蚀的腥气,还有一种更深邃的、如同万载玄冰裂隙下吹出的虚无…

一直静静站立在废墟边缘的春政小姐,那双眼眸倏然锐利地眯了起来。

目光精准地射向上空结界穹顶的某一点——那里,正是刚刚我和小信仰望过的位置。

“?”

神子小姐口中持续不断的咒言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不易察觉的顿挫。

她维持着小鸠的指尖微乎其微地颤抖了一下,原本平稳输送的生命力流出现了一丝丝几乎无法感知的紊乱。

眼眸深处,那丝刚刚稳定下来的凝定,被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的警兆瞬间取代。

她没有停止咒言,但眼角的余光,已经紧紧锁定春政小姐目光所指的方向。

正在全神贯注处理景虎伤口的老姐,指尖治愈的光晕也在瞬间不稳定地闪烁了一下。

“…?”

景虎闷哼一声,胸口的靛青反噬似乎因为这一丝力量的不稳而激烈了一刹。

她猛地望向春政小姐的方向,脸上强装的轻松彻底消失,仅剩的野性直觉告诉她——危险!

千早和另外两位维持小鸠生命气旋的顶尖巫女几乎同时抬起了头,彼此交换了一个充满惊疑和警惕的眼神。

她们脚下的阵法符文,光芒也出现了极细微的、不自然的波动。

“咔…咔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冰层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在我头顶侧上方的结界穹顶处响起。

声音微弱到几乎被风送走,但我因为仰着头,看得真切——那血色的光幕上,一点针尖大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光斑一闪即逝。

光斑周围,透明的结界空间竟如同被高温灼烤般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水波纹般的视觉扭曲。

小信的身体骤然一僵。

她猛地从我肩膀上抬起头。

“!?...”

她的目光不再是涣散或依赖,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那双赤色的瞳孔死死盯住结界上方刚刚出现异样的那一点。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言喻的灼烫感和强烈的心悸感毫无征兆地爆发开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刚才…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因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而产生的微颤,眉头紧紧锁死,手无意识地按住了自己——那个被治愈的伤口位置,此刻竟传来一阵尖锐的幻痛。

轰——!!!

毫无预兆。

甚至连零点一秒的反应时间都没有!

那撕裂魂魄的恐怖嗡鸣声骤然爆发,如同万钧巨钟直接在灵魂深处敲响。

嗡!!!!!

伴随着这足以让心脏停跳的巨响——

仿佛...

有一种能吞噬一切,毁灭一切的东西...

于此...

降临了!

未完待续


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