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事绝对不能闹腾出去,王家想要什么补偿,都许了便是!”
老太太让人将这碍眼的不孝孙拖出去,一锤定音不容置疑。
柳三郎被施了一顿家法,皮绽肉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被抬到了王家。
“老太爷,老太太,是我柳家对不住您,对不住我那贤媳,枉送了一条性命,还有我那孙儿……”
柳大老爷也不敢入座,只躬着身赔罪,说到胎死腹中的孙儿,声音也哽咽几分。
那王老太太听柳家认了罪,忍不住老泪纵横,嚎哭出来:
“我的儿,我的外孙啊……老天何不收了我,为何要让你们受那等苦楚……”
说着又冲下座去,挥起拐杖没头没脑地往柳三狼招呼上去。
王老太爷示意婆子们,赶紧拦住老太太,此时揍他有何用?得听柳家到底打算如何交代才是。
众人平息后,柳大老爷又道:
“只是此子虽酿下大错,可也不至于行杀妻之事,那夜两人大吵一番后,他回了书房,第二日婢女叫唤,过来产房才知道媳妇又大出血……难产妇人,血止住了,再次崩漏也是常有之事,还请二老明鉴。”
柳三郎杀妻之事绝对不可外穿,这是柳家三位当家人一致定下的底线。
为此不惜代价也不能让王家报官,且要保住三郎性命,以免外人起疑,生出谣言。
柳大老爷这话说完,见堂上两位老人和下座王家三位兄弟脸色都愤然不虞,忙又说道:
“但贤媳亡故,实是三郎之祸,责无旁贷,二老想要如何补偿,但请说来,柳某绝不姑息。”
为了让王家心甘情愿封口,他们柳家也打算拿出诚心诚意的补偿。
王老太太自然不买账,一跺拐杖喝道:
“好个巧言令色的柳大老爷!真真是黑白颠倒,欲盖弥彰!如今我儿死无对证,王家可不缺你那点补偿,无论什么原因令婉儿丧命,你只让三郎一命抵一命便是!”
三郎受了五十大板的家法,此时**开花,根本跪不起来,只趴在地上,头砰砰撞地,口中哀哀求饶。
柳大老爷自然也不能真让他丢了性命,两家你来我往,虚虚实实,最终王老太太终于松了口,不再坚持报官,也不说要三郎抵命。
柳家则允诺,王氏嫁妆全部归还之外,三郎县城里几间商铺和一座宅子,就是给外室住的那间,全部赠与王家作为补偿。
此外,那外室和私生女交由王家发卖,两个婢女芳草香草合家老小也被王老太太发卖自是不用提。
连那娶了芳草的商铺掌柜也受了连累,丢了差事不说,在清水县被王柳两家挤兑得无处立足,只能带着老父母和妻子幼儿离乡别井而去。
柳家另外还许了王家从盐茶糖三宗产业里选一宗,给王家两成干股,日后每年分红。
王老太爷却不肯要分红,只要柳家分甘蔗田一百亩,制糖作坊一间带制糖师傅一名,还有清水县一间糖铺带来往客户订单,并领着王氏三兄弟入柳家糖业分一杯羹。
柳大老爷无奈,好在糖业在他家各项经营里不算最重要,盐业才是关键,与大太太耳语几句后,便答应了王老太爷的要求。
王家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家中没有入仕子弟,盐业碰不得,
王家长兄却又提出,要柳家将柳三狼驱逐出族。
“如此恶贯满盈的不肖子孙,留在您柳家也是祸害,不如出族,你我两家都得个轻省。”
柳大老爷心知肚明,三郎若真被驱逐出族,王家想要他性命,不费吹灰之力。
想到家中姨娘哭哭啼啼地跪了半夜,又使出百般的解数讨好卖乖,只求保住三郎性命,柳大老爷长叹一声道:
“若是驱逐出族,世人免不了要背后议论,柳家王家都会蒙尘,不如我将三郎伤好后,交予你兄弟,任由惩治,只求留一条性命,可好?”
王家几个兄弟似乎还不甘心,王老太爷却知见好便收,若逼人太甚,柳家真强横起来,自家还真斗不过,便重重地咳嗽一声。
王氏长兄看了看父亲母亲神色,又与两个弟弟对视片刻,长叹一声,点头同意。
如此柳三狼养了十余日,身上皮肉伤略好些,又被送到王家,被三兄弟放狗撕咬一番,破了相不说,还被硬生生砸断了一条腿。
至于他那外室母女俩,被王家远远地发卖到北地窑子里去了,可怜那两岁的小女儿,何其无辜!
话说这日红果俩人出了定州边界,找了个小镇子,进客栈要了间上房。
洗刷干净吃饱后,把身上衣衫放火盆里烧了,歇了整整一日夜,红果才觉舒坦些,胸口那股子瘀滞之气总算散了。
两人翌日一早出发,日行数十里,半下午时进了宣州府城。
这府城说是个城,还没杨柳镇大,城里也是崎岖不平的山路,两旁都是石头房子,中间却是山涧,清泉沿着城道汩汩下流,红果看着新奇不已。
这城里居民也不多,倒是驻扎着一个军屯,那守城门的兵士一见赵十武二人从异乡而来,来着细细盘问一番。
原来这宣州地处西北界,境内全是陡峭山脉,常有土匪出没,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敢在这里安家,官府派了几百兵士在这守着,时不时剿一通匪。
城里安家的,多是兵士的家眷,再就是给军屯里做生意的。
听说赵十武两人是来探亲,找深山里的许望山许猎户,那兵士竟咧嘴笑了,大手一挥道:
“那位许猎户啊,知道知道,前年还给俺们百户猎了一张黑熊皮,是个有本事的。”
“说是娶了妻生了娃,如今也不在深山里住了,带着老娘出了山,在镇子上建了屋呢,这一年多还往军屯里送了不少药材。”
红果一听,这好事啊!许猎户临走时,留了团山镇铁匠铺子的地址,说到到了那镇上,还得往深山里走二十里地才能到他家。
“敢问小哥,我许大哥是不是在团山镇安的家?我们要去的话,骡车可上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