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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众人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李氏这一惊呼，吓得全家人都放下手中的事跑了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顾宇河，一个个急得额头冒汗。
二伯抢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顾宇河打横抱起就要往外跑。
顾宇川紧随其后掀开雨帘，大伯娘跟在旁边一手护着孩子的头，一手抹着脸上的雨水，嘴里不停念叨着“宇河？宇河你说话啊！”
顾嘉月因为要扶着李氏，所以慢了一步，将李氏安顿好后才从屋檐下拿了一把雨伞追了上去。
一行人踩着泥泞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林大夫的院子狂奔。
到了林熠的院子，顾家刚推开院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院子里挤满了村民，大人抱着孩子，丈夫扶着妻子。儿子媳妇背着老人。
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焦灼，有人不停地跺脚，有人低声啜泣，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压抑的烦躁。
“这是怎么了？”顾嘉月拉住身边一个正急得转圈的大婶，声音里带着不解。
那大婶原本是要骂人的。
怎么了怎么了？来林大夫这里还能是怎么了？当然是看病啊。
但一回头看到是顾嘉月，差点脱口而出的李家娘紧急收回。“嘉月啊！不知道咋回事，村里好多人突然上吐下泻，还高热不退，这不都来求林大夫看看嘛！”
顾嘉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每个家长怀里的孩子都蔫蔫的，小脸通红得吓人。
有的还在发抖，嘴唇干裂，呼吸也带着粗气，症状看着竟和顾宇河相差无几。
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这么多人出事？
顾嘉月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就是食物中毒。
可这几日村里哪有什么新鲜吃食？大家吃的都是旱灾前存下的干菜，之前吃了那么久都没事，怎么偏偏现在出事？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几天下的雨！
这雨……难道有问题？
难道是因为下雨造成是食物的腐蚀滋生了细菌？
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最近下雨，可能雨水流进了蓄水池里，造成了水源的污染。
这些原因都能引发高烧和腹泻的。
顾嘉月皱紧眉头，心里胡乱猜测着，但她不是大夫，具体原因还得等林大夫看过才能确定。
只能按捺住焦虑，站在院子角落等着。
林大夫一直忙到月上中天，才把院子里的病人都看诊完毕。
可他只是记录了症状，并没有立刻开药，而是背着手在屋里踱步，眉头拧成了疙瘩。
“林大夫，您快给用药啊！”一个汉子抱着烧得迷迷糊糊的孩子，声音都带着哭腔，“您看我家娃，都快烧糊涂了！”
“是啊林大夫，钱不是问题！我们有钱！”另一个妇人急忙补充，手在怀里摸索着，想掏出仅有的碎银。
“就是就是，就算砸锅卖铁，我们也得救啊！”周围的村民纷纷附和，眼里满是哀求。
面对这些心急如焚的村民，林熠只是为难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疲惫：“你们别急，我已经让人去熬退烧的草药了。只是……他们这病有点复杂，我一时没十足把握，得再琢磨琢磨方子。”
村民们还想再说什么，赶来的村长连忙上前劝道：“好了好了，都去看着自家人！你们围着林大夫，反倒耽误他想办法！”
“可是总不能让人这样烧着吧？”
“那人家林大夫不是说已经让人去熬药了吗？要是实在担心就去看看熬药的地方需不需要帮忙。在这里杵着有屁用？”
大家虽心急，却也知道村长说得在理。只能不甘心地散开，守在各家病人身边，时不时朝屋里望一眼。
有些家里来的人多，就分了几个去后院，看看熬药的地方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其中就要顾家的人。
房间空了出来，顾嘉月这才走进屋。
看着林大夫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中闪过一丝敬佩。
“怎么样？是什么病症？只是普通的伤寒，对吗？”
林熠叹了口气，伸手到了今日第一杯茶水。忙了一天，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普通伤寒，按伤寒开了方子给头两个孩子试了，一点用都没有！有个孩子的发热情况比之前还厉害，喘得也厉害，弄得我都不敢随意开药方了。”
这病症他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从表面看上去就是普通的风寒，可若是你按着普通风寒去治疗的话，不但治不好，可能还会加重病情。
真是奇了怪了。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县城请大夫来会诊？”
顾嘉月的心沉了下去，她心中有了一个不愿意去证实的猜想。
“若是能有其他大夫一起会诊，或许能早些弄清楚病因。”林大夫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期盼。
他并没有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思想，医学这条路又广又宽，并没有人能学会全部。
所以他一直秉持着不耻下问，虚心求教的态度。
这次的病症确实棘手，若是有人能跟他一起集思广益所不定能尽早找到原因。
“好！您先在这儿盯着，我这就去找虎子，让他马上去县城接两个大夫过来！”
说完就快步往外跑。
虎子一得到吩咐就翻身上马，缰绳一扬，马蹄溅起泥水，朝着县城方向狂奔而去。
雨还没停，路滑难行，他却丝毫不敢减速，只盼着能快点到县城。
到了县城，他先直奔最近的医馆，刚到门口就愣住了。
馆里挤满了人，哭喊声、咳嗽声此起彼伏，不少人怀里都抱着孩子，症状看着竟和桃花村差不多。
他心里一紧，又接连跑了两家医馆，情况一模一样，都是人满为患，患者症状大同小异。
这到底是怎么了？
虎子心里发慌，知道这事不简单，调转马头就往县衙奔去。
到了县衙门口，他翻身下马对着守门的衙役作揖。“大哥，我是桃花村顾家的下人虎子，有紧急事求见县令大人，还请您帮忙通报一声！”
守门的衙役认得虎子，知道他是顾嘉月身边的人。
之前每次来，县令大人再忙都会见，当下也没为难：“好，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回禀大人。”
没多久，衙役就出来了。“县令大人让你进去。”
“多谢大哥！”虎子连忙跟着往里走，直奔议事厅。
“虎子？是你家小姐有什么吩咐？”郑清和正低头看着公文，见他进来，抬头问道。
虎子摇了摇头，语气急促。“大人，今日桃花村的孩子几乎都发热、发抖，村里只有林大夫，诊不出是什么病，让小的来县城请大夫。可小的跑了三家医馆，全是人满为患，患者症状都跟桃花村差不多！小的想问问大人，您可知晓这事？清楚是什么病症吗？”
“竟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咳咳咳……”郑清和猛地站起身，情绪一激动，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都咳红了，连忙用手帕捂住嘴。
守在门外的小厮听见动静，赶紧捧着茶水跑进来。“大人！大人！大夫说了，您不能激动！”
“大人这是怎么了？”虎子有些疑惑，前几日见郑清和时，他身体还好好的。
郑清和摆了摆手，喝了口茶缓了缓，才道：“没事，就是普通风寒，这几天下雨受了凉。你说的情况，我会尽快让人核实，有了结果就派人通知你家小姐。”
虎子看他脸色确实不好，知道再问也没用，况且顾嘉月还在村里等着消息，县城的大夫看样子也带不回去，只能先告辞。“那小的先回村了，有劳大人。”
回到桃花村，顾嘉月见他独自一人回来，立刻迎上去：“虎子，大夫呢？”
虎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县城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县城的情况跟咱村差不多，好多人都得这病，医馆里全满了，大夫根本抽不开身。”
什么？一样的病症？
发冷发热、高烧不退、咳嗽不断……
顾嘉月的脸色瞬间白了，这些症状让她猛地想起现代那四年，居家隔离、人人自危的日子。
不会吧？真的是同一种病症？
那可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都折腾了那么久，夺走了那么多人生命的病啊！若是在缺医少药的古代爆发，那得死多少人？
她惊恐地望向林熠的院子，那里挤满了病人。若是这病会传染，用不了多久整个桃花村、整个安南县都会沦陷！
可这病是从哪儿传来的？
这段时间因为旱灾，大家几乎没出过村，怎么会突然爆发？
流民？难道是流民带来的？
不对啊，村里的流民来了有些日子了，若是他们带了病，不可能现在才发作。
而且听虎子说，县城的人也是同一时间段发病的。
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下雨！
对，就是下雨！这雨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