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变异了怎么破 第三百六十章 行则将至

霍思言往左斜切,脚尖只点坡上最硬的冰,像燕子掠水。

她从铃线外侧跨过时,肋侧微一收束,把斗篷的边缘抬起,不让布料扫到雪面。

尉迟翊屏着气,学她的步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不踩偏。

三人钻入石棚中。

棚内干燥,石壁上有旧时打夯留下的凿痕。

角落堆着几根空心的竹竿,竹节上钉着铁环。

霍思言扯下一根,捅进棚顶最薄处的雪层里,掏出一个通气孔。

“别急,喘口气。”

她低声道。

冷风从孔里吹下来,又被三人的热气顶回去,形成一道微弱的循环。

“你们先歇半炷香。”

谢知安贴石棚口听外面的动静。

尉迟翊把湿衣拧到几乎不出水,靠着石壁缓缓吐气。

“霍使,方才主帐里,我塞给你的那句话,你看明白了没有。”

“看明白了。”

霍思言点头。

“他们三日后抽主力南移。”

尉迟翊把脚掌在石地上蹭了蹭。

“丰川会空虚。”

“这是你们真正要我带走的。”

霍思言看着他。

“而不是那封给呼延靖的“停战换前哨”。”

尉迟翊苦笑了一下。

“那封信若能拖住他半日,也算赚,真正的命根子,不能放在纸上,只能放在你手里。”

“好。”

霍思言点头答道:“我会把它送到该去的地方。”

“要怎么送。”

尉迟翊问。

“先送到王上眼前,再送到大周。”

她一字一顿。

外头传来几声短促的哨音。

谢知安压低身体,贴地而出,又像影一样滑回石棚,眼里带着寒光。

“他们在收线。”

他说道。

“几个人?”

“少之又少。”

谢知安答。

“两队合一,往下游去了,我们从反坡出去,沿石脊横切到山背,出林后直奔北坳。”

“北坳会不会有埋伏。”

尉迟翊再度问道。

“会,所以我们不过坳口,走更北的马道,马道上有风吹沙纹,能盖住脚迹。”

“好。”

霍思言提上斗篷。

“那走吧。”

三人从石棚后壁的小裂隙钻出,绕到石脊背风的一面。

风从正面推雪,背风面形成一道硬壳,踩上去只会留下极浅的痕。

行至半山,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鼓点,那不是军鼓,是夜里号令巡更的木鱼声,说明敌营恢复了秩序。

“快了。”

谢知安道。

“再快一些。”

霍思言应。

他们刚要跨上山背,一支细箭“嗖”的一声从背后掠来,擦着尉迟翊的发髻钉在石面上,箭尾颤了几颤,止住。三人同时转身。

雪坡下的矮松里冒出一个黑影,手里是一张短弓,弓臂上镶着金色的镞,机括弩的配镞。

“别动。”

那人嗓音嘶哑。

“再动一寸,下一箭进喉咙。”

“他看见我们进了石棚。”

谢知安眼角一冷。

“你是谁?”

霍思言开口。

“你不该问。”

那人把弓抬高了一寸,压迫感尤其强烈。

“你只该把你手里的东西留下。”

“敢问是什么东西?”

霍思言问道。

“你心里的那句。”

那人笑了一下,

“三日后主力南移,是吧。”

尉迟翊全身一紧,脊背像被雪冷到骨头里,谢知安把手轻轻按在他臂上,示意他别慌。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的话?”

霍思言盯着那人的眼。

“我不需要知道。”

那人把箭再往弦上压了一分。

“我只需要你死。”

“那你会失望。”

她往前跨了一步。那人手指一松,弓弦一颤,箭光直取她胸口。

就在箭离弦的同一瞬,霍思言的斗篷边缘翻起,露出胸前贴着的薄金护片。

箭镞“铛”地一声撞在金片上,火星一溅,折着力道滑开半寸。

与此同时,谢知安已如电光般掠出,手中短刀在风中一摆,切在那人握弓的虎口。

那人吃痛后仰,第二支箭飞向半空,落在远处的雪面上,留下一个孤零零的黑点。

“抓活的!”

霍思言道。

那人反手从袖里抖下一把薄刃,刀背一翻,直奔自己的颈侧。

谢知安手腕一拧,刀锋横拍在他手背上,薄刃弹起,落地。

那人咬牙要咬舌,霍思言袖刀一挑,刀脊抵上他的下颌,牙关合不上,只能发出一串模糊的低吼。

“说,你是谁的人?”

霍思言逼问道。

那人眼珠转了转,像在找一个可以借力的谎。

霍思言一寸一寸把刀脊往下移,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他的呼吸开始乱。

“说!”

谢知安压声。

“赫……赫……”

那人喉头滚了滚。

“赫连昭。”

霍思言替他把音补全。

“是吗?”

那人的眼睛狠狠一缩,那一瞬的迟疑比任何回答都响亮。

“要不要把他处理了?”

谢知安把他双臂缚紧,往雪里一按,只露出鼻尖让他喘着冷风。

“等我们下山,有人会来收。”

“走。”

霍思言不再回头。

翻过山背,北风像刀,从正面劈来。山背后的马道被风扫得光滑,沙纹一圈圈像水波,行在上面,脚印很快被风磨平。远处,北坳的黑影像一只趴伏的兽,背脊低沉宽厚。

“到马道口换行姿。”

谢知安道。

“换成驭马步,把步幅换短,脚跟轻落。”

三人一路北行,月亮从云里探出半张脸,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彼此肩上的霜。

行至一处断崖的侧翼,崖下是被风打成波浪的雪丘,雪丘之间有一道黑线蜿蜒,那是冻住的溪脊,通向更北的林海。

“过这里就安全了。”

尉迟翊吐出一口长气。

“不……”

霍思言摇头。

“安全只是一层皮,要把这句话送出去,我们得再走一程。”

“所以,去哪?”

尉迟翊问。

“去北市的驿馆,那里有王上的飞鹰台。”

“越过敌军的防线去王城?”

尉迟翊不可置信。

“越过去的不是我们。”

霍思言看向谢知安。

“是这句“话”。”

谢知安会意,从怀里取出一枚指甲盖大的细铜筒,筒口有极细的丝环。

他把丝环缠在自己的臂甲边沿,又把筒子轻轻拧开,露出一缕卷得极细的薄纸。

“写吧。”

他说道。

霍思言用炭笔写下两行极简的密符,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