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角落里,几头狼好奇地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轻轻嗅着顾安安的裙角。
其中一头母狼的后腿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皮毛都被血黏成了一绺一绺的。
“你也受伤了?”顾安安轻声问,试探性地伸出手。
母狼警惕地后退半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阿洛立刻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哨,母狼这才放松下来,慢慢走到顾安安面前。
“别怕,我帮你看看。”顾安安的声音很轻。
她小心地检查伤口,发现是一道很深的割伤,像是被石斧砍的。
伤口边缘已经有些发炎,必须尽快处理。
“艾米丽姐姐。”顾安安见状,回头喊道,“你能再帮我找些止血的草药吗?就是叶子边缘有锯齿的那种。”
艾米丽缩在岩洞另一侧,苍白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你、你要给狼治病?”
“它们救了我们,而且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的。”
顾安安眸光澄澈,一脸认真地说。
艾米丽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起身去洞口附近寻找草药。
顾安安继续给母狼清理伤口。
母狼起初还有些抗拒,但当冰凉的药草敷上去后,它舒服地眯起眼睛,甚至主动把头往顾安安手心里蹭了蹭。
“乖孩子,很快就好了。”顾安安轻声夸奖,手指轻轻梳理着它颈部的毛发。
阿洛在一旁看着,眼神越来越柔和。
下一秒。
他突然起身,从岩洞深处拖出一个破旧的兽皮袋子,哗啦啦倒出一堆东西。
有光滑的鹅卵石、漂亮的羽毛、甚至还有几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纽扣。
阿洛翻来翻去,最后挑出一颗最圆润的白色鹅卵石,郑重地放到顾安安手心。
“给我的?”顾安安惊讶地问。
阿洛点点头,又指了指她正在包扎的母狼,喉咙里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谢……谢……”
顾安安的眼眶突然红了。
在部落里,那些人骂她是灾星、怪物,恨不得烧死她。
可在这里,在这群被人类视为凶残野兽的狼群中,她却得到了最纯粹的善意。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啊。”她擦擦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阿洛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理解“朋友”这个词的意思,但还是学着她的样子,努力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生涩的笑容。
这时,其他受伤的狼也慢慢凑了过来,有的瘸着腿,有的身上带着箭伤。
它们排着队,安静地等待顾安安治疗,乖得像家养的宠物。
艾米丽拿着草药回来,看到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它们、它们居然……”
“它们比人类懂得感恩,至少不会恩将仇报。”
顾安安头也不抬地说,手指灵活地给一头灰狼包扎前爪。
身为宋家血脉,她在医术方面的技能几乎是无师自通。
岩洞外,月光如水。
夜风送来远处部落的喧闹声,那些人还在举着火把,叫嚣着要烧死“灾星”。
而岩洞里火光温暖,狼群围着顾安安趴成一圈。
有的在舔伤口,有的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阿洛坐在她身边,时不时帮她递个草药,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她。
顾安安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或许迷路到这里,也不全是坏事。
想到什么,她心头一动,脱口而出:“阿洛,如果能离开这里,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去找你真正的家吗?”
少年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光。
过了很久,他慢慢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握住了顾安安的小手。
角落里,艾米丽看着两个孩子交握的手,终于也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只是很快,她就犯了难。
“想要离开这片近乎原始的森林,谈何容易?”
艾米丽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安安听见了,转过头来,小脸上还带着草屑,却笑得信心满满。
“艾米丽姐姐别担心,我妈妈和裴叔叔肯定会找过来的!”
她拍了拍胸口,语气笃定道:“我妈妈可厉害了,裴叔叔更厉害。”
艾米丽看着她天真的样子,显然没有相信,只是不忍心打击她,勉强地笑了笑。
夜色渐深,岩洞里安静下来。
狼群在洞口处趴成一圈,警惕地守卫着。
顾安安蜷缩在干草堆上,身边是熟睡的阿洛和艾米丽。
这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梦里没有追兵,没有火光,只有妈妈温柔的怀抱。
第二天早上。
顾安安是被脸上毛茸茸的触感弄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头小狼崽正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脸颊。
“唔别闹”
晨光透过岩洞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安安坐起身,发现阿洛已经在洞口的石板上忙碌着。
少年背对着她,弓着腰,正用石片处理一堆新鲜的野果。
他的动作很笨拙,但格外认真,时不时还停下来,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
旁边放着几个粗糙的木碗,里面盛着清水和捣碎的果肉。
“阿洛?”顾安安轻声唤道。
少年立刻回过头,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中闪闪发亮。
见她醒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献宝似的捧起一个木碗递给她。
碗里是捣碎的野果泥,混着几片嫩叶,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顾安安惊喜地问:“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