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比想象中要干净得多。
宋南星被老人扶着走进去时，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四周。
洞内空间不大，但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石壁角落堆着整齐的干草，上面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显然是被当作床铺。
另一侧的石台上摆着几个粗糙的陶罐，里面装着晒干的草药，散发出淡淡的苦香。
除此之外。
洞口附近还撒着一圈淡黄色的药粉，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硫磺和艾草混合的气味。
显然是用来驱赶蛇虫的。
这地方……不像是临时避难所，倒像是住了很久的家。
宋南星越发觉得眼前这个老人神秘。
她忍着腿上的疼痛，靠在石壁上，试探性地开口：“老先生，您怎么称呼？”
老人正背对着她捣药，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山洞里安静得只剩下药杵撞击石臼的闷响。
沉默许久，宋南星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
一道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
“林康伯。”
他转过头，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叫我老林就行。”
林康伯？
宋南星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佝偻的老人。
不会吧……
难道是那个林康伯？
她的师傅曾经不止一次提起过这个名字。
“林康伯是和我同时代的天才，可惜走错了路。”
在韩青山的口中，林康伯医学天赋极高，但性格偏激，痴迷于研究各种禁忌的医学领域，甚至不惜用极端手段做实验。
两人年轻时是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可后来林康伯突然失踪，传说是死在了某次危险的实验中。
韩青山每次提起他，都会摇头叹息。
“可惜了那么好的天赋，非要走歪门邪道。”
宋南星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师傅当作反面教材的人，居然还活着，而且就藏在这个崖底。
“你认识我？”
林康伯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眯起眼睛问道。
宋南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
“林老，您……认识韩青山吗？”
“韩青山”三个字一出口，林康伯的身体猛地僵住。
手里的药杵“啪”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山洞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嘴唇颤抖了几下，浑浊的瞳孔里泛起一层水光。
“韩青山……”
林康伯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南星看着眼前人，心脏砰砰直跳，轻声道：“我是韩青山的徒弟，经常听他提起您的名字。”
林康伯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她，眼中的情绪复杂得难以形容。
震惊、怀念、愧疚、苦涩……
最终，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没想到……他还惦记着我。”
林康伯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遥远的过去说话。
山洞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洞外的风声呜咽着掠过。
过了许久，林康伯才缓缓平静下来。
他弯腰捡起药杵，继续捣药，但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看向宋南星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长辈看晚辈的关怀。
“你……怎么会被库里蒂斯盯上？”林康伯低声问道。
宋南星苦笑一声，简略地将自己被绑架、跳崖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到库里蒂斯的实验室时，她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
“那些人简直丧尽天良！”
林康伯听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他还是没放弃那个疯狂的计划。”
“我当年也是被他骗来的。”
话落，林康伯突然放下药杵，目光悠远，像是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我痴迷于研究一种能让人体再生的神药，库里蒂斯找到我，说能提供资金和资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压抑的愤怒。
“等我到了这里，才发现他根本不是在研究救人，而是用活人做实验，追求什么**长生不老。”
想到什么，林康伯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发白。
“我只是对医学狂热，但还没丧尽天良到那种地步，我拒绝配合，结果，他就想让人给我催眠……”
林康伯冷笑一声，继续道：
“可惜，库里蒂斯低估了我的意志力，我林康伯宁可死，也不想成为他的刽子手。”
宋南星听得心头震动，追问道：
“所以您怎么逃出来的？”
“也是跳崖。”
林康伯苦笑：“这一逃就是十年，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付出了惨烈代价。”
四周陷入死寂。
气氛有些沉默压抑。
宋南星忍不住开口，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林老，那您知道怎么才能出去吗？”
“这崖底……”
林康伯环顾四周，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我花了将近十年时间，都没找到出去的路，上面是库里蒂斯的地盘，下面又是绝路……
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
他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和绝望。
宋南星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她相信裴烬一定会来！